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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架野人传奇

第二十一章

2017年02月22日13:50 来源:中国作家网 li晓亮

夕阳已经收去了最后一抹余晖。暮色降临,山中的鸟雀纷纷归林,树林中的走兽开始躁动起来;树上的猴子在叽里咕噜地攀来攀去,告知树底下有牲畜在走动,有老虎,或豹子,或苍狼。它们嗅着新鲜的气味,伺机而动。

长工说:“提高警惕。”他抽出一把大刀,递给身后的钱小小,“拿着,防身。”他又抽出一把大刀,紧握在手,一边削去羊肠小道上挡着的树枝和荆棘条,一边吆喝壮胆。

钱大也从身后抽出一把大刀,递给走在他前面的钱小小:“拿着,壮胆。”他自己握刀在手,一边警示后面,一边巡视左右。他有义务保护眼前两个女人的安全。

娟子和钱小小走在中间,紧跟着长工,钻进密林里,有时用刀背锤一下身边的树身。有时,钱小小回身用刀背碰一下娟子手中的大刀,碰撞发出一声“乒乓”之声。金属的撞击声在密林里传递很远,对森林之中的百兽起到威慑作用。

长工在前挥刀笑道:“我们喝了虎血,吃了虎肉,每个人有一身虎气。虎是百兽之王,豺狼、豹子闻到虎的气味,自然退避。我们在林中就能自由走动。”

娟子笑道:“你还身披虎皮,就是一只老虎。”

钱小小说:“我们就是山中之王。有什么动物胆敢冒犯!”

他们互相打气,壮胆,鼓励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又随着山势变化,沿着山羊走过的林中小道,走到一面缓坡地带,钻出了黑压压的原始森林,暮色初现。

一座又一座的山头林立在眼前,一道山梁又一道山梁相互锁着,森林连绵不断,好像直到天涯海角。在夜色中,山林模糊起来,只有在高大的山顶上,皑皑的雪色在夜幕降临中,闪出凛冽的寒光。

钱大果断地说:“我们要选择一处背风之地,在黑夜之前,搭一个简易的窝棚栖身。”

长工问:“还有多少火药。”

钱大说:“只有一个竹筒的火药。”

“我们要找一处背北向南的地方,”长工用手一指,说,“就是那里吧。”他们走在北坡上,下到对面的山前,均是缓坡地带。下去就是了。他仍然在前开路,在坡地的林间穿行。

下了北坡,就是一个平坦的小谷底。还有溪流,溪边结满冰凌,溪水畅流不息。过了溪水,是南坡。这面坡地有不少野生的板栗树,经过一个冬季的洗礼,板栗树枝头上的板栗落在地上。长工踩到脚下的板栗,有点打滑。他捡起来一看,外壳针毛状的球体,一破裂,板栗就出来了。长工高兴地喊叫:

“我们有板栗吃了。”

“什么板栗?”钱小小问。

“就是野生的山中之果。”娟子说,“我们运气真好,正愁腹中饥哩!”

钱大就在一块岩石下,砍了周围的灌木林,将长的树干搭在岩石上,把树枝子盖在树干上,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窝棚。

长工放下虎皮,将虎皮摊开在窝棚里。他说:“这就是钱小小、娟子的被褥。”他和钱大两人迅速拾来干枯的树枝和树叶子,在溪水边搬来几块小石头,垒起一个火垅,放进干燥的树叶。

钱大在树叶上倒一点火药,然后,用火镰打燃火药,不一会,枯叶点燃。钱大加上树枝,燃起来火堆。长工捧来落在地上的板栗球,丢进火堆里,只听“嘭嘭“的爆炸声,板栗炸开花了。他把炸开的板栗剥去坚实的外壳,取出焦黄色的栗仁,丢进嘴里,脆香。他又剥开从火堆中跳出来的板栗,递给钱小小说:“尝尝。”

钱小小接过黄色的栗仁,她说:“我在襄阳,曾经吃过,原来这个东西是生长在山里的大树上。”她指了指旁边几棵粗大的栗子树,感到很新奇。

娟子问:“你在哪里吃过?”

“我在襄阳府里。”她不好意思说。

“那是。”娟子笑道,“官府人家,什么不缺,都是百姓的供给。”

钱小小补充道:“山珍海味,样样齐全。”

“就是差娇嫩的小女人,”娟子取笑道,“正好你候补上了。”

“别提了。”钱小小一听说给府尹做小妾,就来气。她说,“如今被那老狗逼到神农架原始森林里来,过着逃亡的生活!”

娟子说:“你比我强,你仅是那老狗的小女人,我呢?我隔三差五,还伺候大大小小的官差,没有名分呢!就是一个家妓啊!”

她更加伤心起来。

长工又捧来板栗,丢在火堆里,对娟子说:“别提过去的事了,我们都是苦命人,现在逃离了苦难,在这山林中自由自在。”

“好。”钱小小说,“娟子,你在火堆前看看,不要让栗子烧焦糊了,我同长工一道拾些毛栗回来,这就是我们的晚餐。”他们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捡了许多的毛栗,放在火堆边烧烤着。

钱大备足了一大堆的干树枝,还顺带用大刀砍了许多树枝,堆积在窝棚前,一夜要烧掉许多柴火,既要取暖,又要驱兽。他们四个人一路走来。分工明确,协调一致。

他们准备停当后,就坐在窝棚前的火堆边,一边剥着烤好的粟子吃,一边烤火。口渴了,就到溪流边,掬起一把凛冽的溪水喝。

娟子看到两个男人日夜劳累,提议道:“今夜,由我和钱小小把守,你们两个男人在窝棚里睡一觉。”

“不行。”钱大强睁着沉睡的眼皮,说,“你们两个女人到窝棚里睡一觉,我和长工两人,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在火堆的照映下,森林里静悄悄。只听得各个山头传来虎啸狼嚎声,震得山林瑟瑟发抖。附近的林子里传来“咻咻”的叫声,有一些小型动物在林中活动。

他们四个人围在火堆前,边烧板栗,边吃栗子。娟子仍然有妊娠反应,吃了几颗栗子后,开始恶心呕吐,但又吐不出来。她憎恨这个可恶的社会,也痛恨自己的命运,责怪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这么狠心,把她卖给官吏人家。她骂道:“这个小杂种,来的不是时候,在这深山野林里,如何生存?”

“唉,女人命苦!”钱小小劝说,“娟子,认命吧!”她看到娟子难受的样子,就拉扯她到窝棚里,“进去暖和一些。”

娟子站起身来,一阵风吹过,在林子里呼呼叫唤。这山里气候变化无常,白天是好晴天,到了晚上就风云突变。刚才黑夜的天空还挂有星星,转眼间,乌云满天,星星就不知去向了。

随着风声,娟子听到风中锣鼓声传来。她仔细谛听,隐隐约约锣声、鼓声在风中敲响。她惊奇地说:“有锣鼓声。”

长工笑道:“你想看戏吧!”

“再听,”娟子说,“是在风中带过来的锣鼓声。”

“是否没有吃好饭,产生幻觉。”钱大说。

钱小小也侧起耳朵听,辨出了风卷过来的“咚咚”鼓声和悦耳的锣声。她也感到奇怪,说道:“确实有锣鼓声。”

长工扔掉手中的板栗,站起身来,说:“是风刮的声音吗?”

这时,北风一阵阵从头顶掠过,呼啸着,卷进山谷,掠进森林,不断地变换着声调。

娟子疑惑地说:“风, 不会吹出锣鼓声吧?”

钱小小认真地听了一下,她断定:“就是锣鼓声。”

长工不再笑了,他说:“是妖风。”

钱大紧张起来,他说:“我们再仔细分辨一下。”

“是锣鼓声,”钱小小斩钉截铁地说,“是唱戏的锣鼓声。我在襄阳府里,经常看戏,耳熟。”

“天啦。”钱大惊呼,“我们是否又转回去了呢?”

“难道那边就是马桥街?”长工自问自答,“不会吧?”

“哈哈,”娟子笑道,“我们在山林里兜了一大圈,历尽千辛万难,又回到虎狼窝里。我死也不会去,明日顺着原路退去吧。在垭口处,再另辟蹊径。”

长工仰望天空,看到哪里都是黑压压的云层,到处漆黑一团,他冷静一想,说:“不对,马桥街在我们的西北方向。这锣鼓声,是在我们这个位置的东南方。我在风中,也听到隐隐约约的鼓声响。”

娟子笑道:“我没有听错吧,就是锣鼓声。”

“还是唱戏的锣鼓声。”钱小小肯定地说。

“奇了,怪了。在这原始森林里怎么会有锣鼓声呢?”长工说,“难道是神仙在演戏吗?”

“你尽想好事。”娟子说,她苦笑了笑,“我们现在就到马桥街上去看戏吧!”

“绝对不是马桥街。”长工断然地说,“我们快到天边了,一定是神仙在演戏。”

钱小小笑道:“还演天仙配哩,七仙女又下凡了,你就是董永吧!”

“是吗?”长工问,“天上真的有七仙女吗?”

“怎么没有呢?”钱小小说,“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湖北孝感,董永给富人家打长工,卖身葬父,感动了天庭里的七仙女,就私自下凡许配董永,还生下小孩哩。你不就是长工嘛?也许感动了玉皇大帝的七个女儿。但是,不知是大姐,二姐,还是三姐、四姐?肯定不是七姐,她已经下凡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那就是其他六个姐姐其中的一位。长工,你真是好福气!”

“你是不是戏看多了?”娟子说,“好浪漫啊!”

“难道我们记错了吗?”钱小小天真地说,“长工带我们翻山越岭,攀岩登壁。早已被上天看见了,感动了七位仙女姐姐就在那边,”他手指着东南方向,“演戏,引导我们前去,好让长工成婚哩!”

“呸,”长工回过神来,说,“你说我,不要紧,但是,不要亵渎了天上众位仙女姐姐。我是一个什么东西,穷光蛋一个,现在走投无路,她们怎么会看上我呢?”

钱小小较真了,她说:“正因为你家里穷,为人正直,神仙姐姐才会看上你,不要辜负了众位姐姐的一片好心!”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娟子说,“莫非真是有天意,感动神灵带我们出苦海。”他指了指长工,“你有了仙女姐姐做搭档,不要忘了我们啊,也把我们带上啊!”

“他是一个有良心的人。”钱小小又说,“他不会忘记我们,虽然我们会连累了他,但是他一定还是要带上我们。”

长工笑了笑:“别拿我开心了。”

钱大在火堆里加柴,摇了摇头,疑惑着,在这深山野林里,怎么会有演唱戏的锣鼓声呢?

风渐渐平息下来,夜已经深沉下去。寂寞的夜里,森林静悄悄,时高时低的锣鼓声清晰地从东南方向的山头传过来,掠过林海,在夜空中飘荡。

他们四个人围在火堆前,相对无语,各自心中祈祷天神庇佑:保平安吧!

忽然间,天空降下冰雹打在树枝上,“刷刷”的响。一会儿,天空又飘下雪花。

钱大说:“你们两个女人到窝棚里睡一下,明日还要赶路。”他又将树枝添在火堆里。

娟子说:“那就去睡一下吧,天要变了。”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对钱小小说,“我们到窝棚里避一避风雪,我有点困了。”钱小小就和娟子一头钻进窝棚里,抚摸着虎皮,斜躺在虎皮上,很暖和,就进入梦乡。

钱大和长工面对火堆,坐在窝棚口,看着雪花漫天飞舞,一朵、两朵飘在火堆上空,消失了。

钱大借助火堆的光亮,看到树梢头滑落的雪,无不忧虑地说:“这场雪来的不是时候,我们被困在深山里,既使不被野兽吃掉,也会被饿死冻死。”

长工说:“在山里饿不着,我随时可以打猎,山羊、麂子、野鸡多得很。我们只要不离开火堆,住在窝棚里不会冻死。野兽怕火,也怕人。我们不要主动招惹它们,野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钱大又说:“风雪中的锣鼓声,说明是有人烟之地,哪怕不是马桥街,也会是官府管辖的某个集镇。我们离它近了,就多一分危险。你知道官府比野兽还要凶恶,他们根本没有人性,还不如虎狼呢。我们救治过的虎、狼、豺狗就很通人性,在我们危难之际,它们还救助我们。只要落在官府手里,我们会死得很惨。”

“这样吧”,长工说,“东南方向有唱戏的锣鼓声,我们明日悄悄地爬上那个山头。”他用手指了指东南方那座高耸的山峰,“到那里去看一个究竟,如果是官府控制的集镇,我们就另找出路;如若不是官府的管辖呢,再作打算。他心存疑惑,难道真如钱小小所说,他感动上天,被仙女们看到了,要结成婚配,不去看看,岂不错过了这天大的姻缘,会悔恨余生。

“也行。”钱大说,“我们应该搞清楚,是否到了神农架的边界,又回到了人间地狱!”

长工补充说:“要把那个锣鼓声弄个明白。”

山风呼叫着,雪花乱飞。对面的树林子里有“咔嚓”的声音,并有山羊、麂子的惊叫声。长工观察了一会,说:“有牲口在林中活动。”

钱大在火堆上加树枝,要让火堆上的火更旺一些。

这时,山头上又传来了老虎的吼叫声,林中有虎的回应声。长工说:“不出我所料,老虎在风雪夜里不安分守己,这是他们觅食的最好时机,只是山羊、麂子这类的食草动物要遭殃了。”

长工说着,打了个哈欠,他实在太困了,将大刀放在窝棚前,歪倒在窝棚口。他在钱小小的腿跟前睡着了。

钱大把湿树枝又添加在火堆上,将土铳靠在窝棚里面,不要让引信受潮,把大刀搁在身边,背靠着窝棚的一排树干,闭上双眼,任凭火堆里的火在风雪里跳跃。

娟子和钱小小在睡梦中惊醒,也许是在悬崖上受到惊吓,睡觉也睡不安稳。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要是生在富人家,在花季的年龄里,就是千金小姐。可怜生在穷人家里,受尽了人间磨难,还要在这原始的神农架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饥寒交迫。两个可怜的女人呀!

钱大顿时被两个女人的惊叫声惊醒,两眼淌着泪水。他只能将心酸的泪水吞进肚里,在他们三人面前,还要打起精神,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懦弱。否则,他们失去精神支柱,全军覆没。他睡不着觉的时候,还在心中盘算明天会遇到的情况,该如何应对。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神仙鬼怪,更不相信钱小小的所说,长工被天上的七仙女看在眼里,受到特别关注,七仙女中的一个在这深山老林里与长工婚配。那是钱小小在襄阳府里听戏听多了,想多了,哪有这么好的美事?好让长工做一晚上的美梦吧!

他也不完全相信那锣鼓之地就是马桥街、阳日街。长工话说得有道理,那两个地方是他们的逃离之地,应该在西北方向,然而锣鼓之声来自东南方向。

啊呀,一定是出现了新的集镇!不是穷人住的地方,就是官府的所在之地。穷人家里敲不出锣鼓之声。那么,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呢?难道我们逃出狼窝又要进入虎穴了吗?

钱大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在火堆上添加几根树枝,扔在火堆边,呆呆地向东南方向张望,风雪满天飞舞。在这夜半三更天里,锣鼓声更加清晰悦耳,时断时续,听戏之人难道风雪无阻吗?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官府人家,他们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欢乐通宵达旦……

钱大想到这里,打了个寒颤,心头一紧。他仰望着风雪的夜空,喃喃自语:“老天爷呀,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们穷人家就是逃脱不出凶恶官府的魔掌,为什么呢?”

天不作答。只有风雪声伴着松涛怒吼。

就在这时,钱大眼前的林子里,溪流边有树枝折断的“咔嚓”声,一个高大的黑影在林子里闪现。他急忙回身,把靠在窝棚旁边的树干上的大刀握在手里,大声喝问:“谁?”

长工被惊醒了,他跳起身来,拔刀在手,问钱大:“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那里。”钱大指了指林子中的影子。

雪花飞荡在林子里,地上白茫茫一片。长工感觉到在这风雪夜里,是老虎出没的天地。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只华南虎在树林里,溪水边驻足,还在窥视这边火苗跳动的火堆和火堆边上的两个人。长工挥动着手里的大刀,一声喝叫:“什么东西?”

那林子里发出一声虎啸,然后向树林深处走去,树枝一路摇晃着,发出“咔嚓”的声响。同时,引得各个山头的虎鸣声。在这风雪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地凄厉。

窝棚里的两个女人被惊醒,娟子坐起身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钱大揉着双眼,说:“是不是天要亮了。”满地雪光将山林照映通明。“你们睡吧,天亮还早哩。”他又在火堆上添加树枝,不能让火苗在大雪下熄灭。

长工坐回窝棚口,拍了拍钱小小的大腿,说:“是猫叫。”

“这深山老林里,哪里有猫叫!”娟子说,“你在说瞎话!”

长工说:“是天猫。你们俩不是说天宫降下仙女么?天猫的来到为我们报信哩!”

“哼,尽想好事!”娟子说。

“爹!是天猫吗?”钱小小问钱大

钱大苦笑了一声:“来了一只老虎,被我们赶走了。不信,你们听,老虎的叫声。”

此伏彼起的老虎叫声在山头林地回荡。

钱小小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说:“这山林里如此凶险!”她内急,问娟子:“你不小解吗?”

“想。”娟子站起身来,一阵风雪从搭在窝棚树干上的树枝间吹了进来,异常寒冷,她说,“天太冷了,风雪太大。”

钱大在窝棚外听到了他俩的说话声。他说:“就在窝棚边方便一下吧。”

“好。”娟子从窝棚里钻了出来,就在岩石下,窝棚边蹲下小解。钱小小也跟着出来方便。

“小心冻着了。”长工提醒说,“这时,是滴水成冰的夜晚,不要被大地冻住了。”

娟子拉上裤裙,向着火堆烤手,她在等钱小小一起回窝棚。这时钱小小蹲在那里小解完,正起身,一下摔倒了,倒在雪地里。娟子奔过来搀扶,问:“怎么了?”

“小心脚下滑。”钱小小在娟子的扶持下,站起身来。“是踩到你刚才尿过的地方。”

钱大将小小牵拉过来,问小小:“没有摔伤吧?”

长工爬起身来,笑道:“我说过滴水成冰么!”

娟子回敬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有把身子骨摔坏吧?”长工拍了拍她俩身上的雪花,“天寒地冻,讲究什么呢?”就在窝棚里解决问题,或者就在火堆前方便一下。”

“还不是有两个大男人吗?”娟子说,“好意思吗?”

长工说:“我把眼睛闭上,另一个就是钱小小的父亲。从小就一把屎一把尿端着,有什么呢?要是摔成骨折,该怎么办?”

“你不说一点好听的话,”钱小小说,在进窝棚的时候她轻轻地踹他一脚,“咒我们缺胳膊少腿,净给你添麻烦。”

“好了,别说了。”钱大在原地跺了跺脚,他感到两脚沉重,尤其是那只被野猪咬伤的脚,好似灌铅了一样沉重,又痒又痛。他和长工守在窝棚口,坐在火堆前,任凭风雪抽打,迷迷糊糊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