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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踏雪寻梅 第一章第十二回

2016年12月26日11:14 来源:中国作家网 金山墨髯

忽忽数日,因骆承华大仇已然得报,他手下众随从更受不了没有酒肉女人的寂寞难捱,便跟大汗告辞先回了西南二十八部。骆承华却舍不得这没有政务缠身、只有天伦之乐的世外桃源,留下来陪两个宝贝女儿。

白天,骆承华还是用凤凰剑教骆雁剑法跟皮鞭功夫、火枪枪法,见骆绡跟着学得极是认真,也教了她一些。只是晚上每当月亮升起,他便总是坐在外屋门槛上看着月亮发呆。骆雁骆绡都知道他是想念亡妻了,便谁也不上前惊扰。

这天已经是正月十四,晚上,骆承华小解回来,一抬头看见一轮圆月已升上东山,立刻想起了亡妻,又见骆绡用自己的墨龙大剑学着姐姐轻轻舞了起来,骆承华一下惊呆了—

舞完一段,骆绡回眸笑问,“父汗,绡儿的墨龙宝剑舞得好么?”骆承华却仿佛听见妻子在问,“承华,玉华的墨龙宝剑舞得好么?”忍不住脱口便道:“好,好,天下第一美人舞天下第一剑,当然好!”

骆绡不由得一阵伤感,“父汗,你又想念我娘了—”骆承华回过神来,黯然无语,呆立多时,回屋自行上了炕。骆绡小心翼翼的把宝剑归鞘放回书案,上炕进了父汗怀抱,“父汗,明天是正月十五,也是绡儿生日,绡儿想去镇上看花灯,父汗陪绡儿去,好么?”

骆承华知道女儿其实是想让自己散散心,心下一热,“好,父汗陪绡儿—”话音未落,忽然神色大变,“你说啥?你再说一遍!”骆绡从未见过父汗如此声色俱厉,甚为害怕,“父汗息怒,绡儿不去了。”骆承华厉声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说!!”

骆绡颤抖着道:“我刚才说,明天是正月十五,也是绡儿生日,”骆承华问:“你没记错?是你娘亲口告诉你的吗?”骆绡道:“是啊,父汗,怎么了?”骆承华又问:“你真没记错吗?”骆绡道:“没有啊?”骆雁也道:“没错,绡儿是正月十五生的。”

骆承华立时勃然大怒,“好你个小贱人,竟敢耍我,朕一剑豁了你!”过去拿起凤凰剑拔出鞘来。骆绡大惊:“父汗,”骆承华怒吼,“谁是你父汗?你这个狗杂种!雪梅,我的好闺女,父汗给你报仇!”—

骆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呆了,眼看妹子要遭不幸,忙把妹子拉到身后,“三叔,绡儿不是骆云的女儿,你别碰她!”骆承华听见稍稍一愣,“那她也不是啥好东西,我先给这个杂种破了瓜再说!”

骆雁又惊又恼,“你敢!三叔,你也要和骆云、韩江一般么?亏得你还是千万人敬仰的大汗,你敢动绡儿一根汗毛,我跟你拼命!”

骆承华看着她,缓缓落下了宝剑,骆绡跪拜哭求,“父汗,我是你和娘的亲生女儿呀?父汗不认绡儿了么?”骆承华怒火更胜,“你给我住口,谁是你的父汗?”骆雁道:“三叔,绡儿跟我爹滴过血,她的确不是我爹的女儿啊。”

骆承华起身出屋端来清水放炕沿边,过去书案上拔出墨龙剑,抓过骆绡拿墨龙剑割破手指,又割破自己小指,两滴血递进清水,竟然也不相溶。骆承华把墨龙宝剑指着骆绡鼻尖,“贱货,你还有甚么话说,你骗的朕好苦—”

骆绡也傻了,正自茫茫出神,骆承华一声吼,“狗杂种,给我滚!”飞起一脚把她踹下了地。骆承华疯了一般赤脚跑出屋,剑指明月,“玉华,你为甚么要负我,为甚么?为甚么?!”又提剑回屋一脚踩定骆绡,恶狠狠的道:“贱货,朕一剑豁了你!”便要把剑挑进骆绡心口。

骆雁合身扑上,“三叔,你疯啦?绡儿就算不是你的女儿,也是三婶娘留下的唯一骨血,你—”还没说完,骆承华便大吼道:“你懂啥?贱人背叛本王,这是她跟野男人生的孽种,本王岂能容她?你起开。”骆雁道:“三婶娘肯定是被逼无奈,你有种就去找那个野男人,豁他剐他我都不管,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又算啥本事?”

骆承华微一犹豫,“朕先宰了这个杂种,再去找那个野男人。”骆雁道:“你还有脸自称朕?你的所作所为,跟骆云韩江又有甚么分别?你不配做大汗,你要杀绡儿,我,我恨你一辈子。”

骆承华看看她,抬脚放开了骆绡,“雁儿,你是父汗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父汗不杀她,你别恨父汗,好么?”

骆雁道:“那父汗把宝剑给我,雁儿给父汗收着。”骆承华把墨龙剑归鞘交给她。骆雁双手捧了上炕跟凤凰剑一起收好,怀里掏出娘亲所绣锦缎,包了双剑,过来扶起骆绡,待要抱上炕,骆承华抢步过来,一把夺下摔在地上,骂道:“狗怎么能上炕?”骆雁惊道:“你!你是堂堂西南二十八部大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骆承华道:“朕不杀她,可也不能这么饶了她。”腰间抽出皮鞭,抡开抽了起来。

骆雁再次合身扑上,“三叔,绡儿还是孩子,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你要打就打雁儿。”骆承华听她又叫三叔,有些不高兴,“你叫我一声父汗,我便不打她。”

骆雁几分不解,抬头看看他,稍一迟疑,骆承华又是一鞭,骆雁眼见皮鞭抽下,骆绡白皙的胸口立刻逬开尺来长一道血口子,血腥子溅了她一脸,赶紧求道:“父汗,别抽了,我叫,我叫,父汗。”骆承华道:“你跪下,”骆雁起身下拜,骆承华道:“骆雁听封,朕封你为西南二十八部雪雁公主,自此更名为骆雪雁,跟着父汗享受富贵荣华,叩首谢恩。”

“雪雁谢父汗恩典。”跪下行了三拜九叩的君臣大礼。骆承华过来抱起她,“好闺女,你这回可算认了父汗了。”又骂骆绡:“狗杂种,滚回你的狗窝里去。”

骆雪雁道:“父汗,她会冻死的,三婶娘看见父汗如此对待她的遗孤,心会难受的。父汗,相信雪雁,三婶娘定是被逼无奈,才—”骆承华道:“雪雁,别说了。”皮鞭挥出,鞭梢在骆绡眉眼间炸响,“狗杂种,给朕跪着!”

炕头儿依旧热乎,骆承华宽厚温暖怀抱里却只剩下骆雪雁。骆承华仰头向天想自己的心事,骆雪雁不敢说话打扰他,悄悄看看狗一样蜷缩在屋角的骆绡,不自禁的想起一句话来:伴君如伴虎—

几天来这个与皇帝一般无二的大汗对骆绡可算宠爱之极,哪知一翻脸便把她变成了阶下囚都不如的一条狗。‘无论皇帝也好,大汗也罢,宠你时能把你捧上天,恨你时又会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眼下他是宠爱自己,哪天翻脸了— ’

骆雁没敢再往下多想,只是又想起了骆英:‘还是我的英儿好!老爷,你到底在哪儿啊?雁儿求求你,快点儿回来罢—’

正想这些,骆承华忽然又抡起皮鞭鞭打骆绡,“狗杂种,我打死你!”鞭声啪啪,鲜血飞溅—

挨了十几鞭,骆绡却忽然仰天大笑。骆承华倒是一愣,“狗杂种,你笑啥?”骆绡道:“我笑我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明明是没人怜没人要的杂种,还天天做梦有个英明神武的父汗会来为我报仇,来抱我疼我。哈哈哈…… 你快点儿打死我罢,快点儿打死我!”

骆承华一下呆住了,骆雪雁伸双手握住父汗鞭把,“父汗,别打了,这事本就怨不得她,再说她还这么小,又懂得啥?父汗,饶了绡儿,父汗,求求你,皮鞭给我—”

骆承华松开皮鞭交给骆雪雁,“滚回你的狗窝里去!”骆雪雁再次求道:“父汗,她会冻死的。父汗非要逼她去住柴房,雪雁陪她一起去。”

“好罢,”骆承华恨恨的骂了句:“狗杂种!”又温柔的对骆雪雁道:“雁儿,父汗抱着你睡。”骆雪雁怕他再打骆绡,把皮鞭双剑都压在自己枕头下,骆承华轻轻抱她入怀,“好孩子,来,在父汗怀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