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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格尔》传承:回归民间才有活力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3月24日13:24 来源:中国民族报 黄适远
新疆博州歌舞团演员表演《江格尔》。 资料图片新疆博州歌舞团演员表演《江格尔》。 资料图片

  蒙古族英雄史诗《江格尔》,流传在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以及其他蒙古族居住的地方。如今,在这些地方,政府与民间互动产生的联手效应,为《江格尔》的传承提供了多种可能。但不容乐观的是,《江格尔》的保护和传承仍面临着诸多困难,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和当代审美的改变等等,都是民间文学传承必须直面的问题。

  民间自觉,政府参与,联手打造传承空间

  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精河县有一个名为“江格尔齐”的敖包,据说已有200年历史。每年农历五月初九,当地蒙古族群众都会到此听“江格尔齐”说唱《江格尔》。为了保护好“江格尔齐”敖包遗址,精河县政府专门投入资金易地新建了一座“江格尔齐”敖包。一到5月,来自农牧区的“江格尔齐”就自发到“江格尔齐”敖包遗址进行祭祀活动,然后到新址举行为期4天到7天的演唱比赛。

  此外,精河县文化馆专门腾出了两间办公室,作为民间组织《江格尔》协会和蒙古长调协会的办公场所。每周末,这两个协会都会组织开展学唱《江格尔》和蒙古长调的活动。学员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朝气蓬勃的小学生,有从80公里外赶来的牧民,也有近到一墙之隔的普通市民。

  与民间文化自觉的热情相呼应,当地政府顺势而为,大打《江格尔》文化牌,助推传统文化传承发展。近年来,博州每年都会举办“江格尔大赛”、“江格尔传习展示文化周”、“江格尔专场晚会演出”等专题文化活动,邀请其他蒙古族聚居区的“江格尔齐”参加,切磋技艺。

  同时,博州还积极推动史诗进学校,以中小学作为传习展示基地。2008年,博州首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江格尔传承基地落户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蒙古中学,面向社会开展《江格尔》传承培训工作。该基地已培养了数百名学员,其中,一些“小江格尔齐”开始在各类文化活动中崭露头角。

  此外,博州文化体育广播影视局等单位共同筹划摄制了动漫《江格尔》,这是当地文化产业发展迈出的一大步。

  塔城地区的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在《江格尔》传承保护方面,也采取了与博州类似的方法。目前,和布克赛尔县在县一中建立了主要面向学生的《江格尔》和蒙古长调培训基地。同时,还投入1000多万元,修建了文化艺术宫,作为《江格尔》和蒙古长调传习所。值得一提的是,该县与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新疆师范大学合作建立了《江格尔》研究基地,为《江格尔》研究的长远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江格尔》的传承,在自治区层面也得到了大力支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有关部门对与《江格尔》有关的数据作了大规模采集,包括记录流传地的自然风貌;记录蒙古族生产和生活场景(游牧生活和定居生活);记录蒙古族的习俗、手工技艺、竞技、建筑、传统美术等;记录蒙古族的宗教礼仪、建筑、文物遗址;收集当地的民族文化丛书、地方志、文献资料;记录传承活动、代表性传承人(授权声明、表演场景),以及当地的保护机构等。

  可以说,政府采取抢救、保护老艺人、老歌手,建立项目传承基地、传承示范点(村、户),出版民间艺术示范教材,进行民间艺术展示等多种手段保护《江格尔》,对于弘扬和传承《江格尔》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大师级“江格尔齐”难觅,流行文化冲击,民间文学需要回归民间

  同所有史诗或是民间文学的保护发展一样,《江格尔》的传承依然面临着种种困难。现代文明的发展,动摇了《江格尔》几千年来形成的传承机制。原来由社会共同承担的史诗和民间文学的传承任务,转化为民间个体独立的传承。如今,可以完整演唱《江格尔》的“江格尔齐”越来越少。

  城市化消解着城乡差别,也促使民族传统仪式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化,有关民间文学的民间聚会规模越来越小,这些都使原生态艺术的生存空间日益缩小,面临着发生变异乃至消失的危险。当前,《江格尔》传承主要面临4个方面的问题。

  一是传统艺人年事已高、日益减少,传承人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江格尔》篇幅巨大、结构复杂、部分唱词难以掌握,导致难以传习。民间艺人靠单纯的表演不能维持基本生活,尽管近年来政府给予传承人一定的经济补助,但无法从根本上消除其生活压力,这种状况增加了《江格尔》在民间传承的难度。

  二是审美的改变。以年轻人为主的文化消费群体,更容易接受流行文化。如果说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决定了审美变化的话,那么,民间文学自身所固有的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的气质,与今天倡导的现代生活之间的巨大差异,让许多农牧区的年轻人更愿意直接面对工业文明,这是少数民族民间文学面临的最大困难。

  三是历史欠账无法消除。过去,由于条件有限,“江格尔齐”演唱的《江格尔》没有完整录像,只有录音。1951年,我国进行的《江格尔》抢救性录音工作,用的是钢丝录音带,1980年以后的调查、整理和补充录音,主要采用的是模拟信号载体。当前,需要把早期录音、录像资料转换成数字化载体,以利于多种方式的异地存储。

  四是传统与现代节奏的冲突。《江格尔》内容庞杂,演出时间长。当前,完整的演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人们看到的基本上是短时间的表演片段。故事叙述演唱只剩下娱乐功能,不能代表真正意义上原生态的古老传统。

  传统的延伸,传统文化能否保持鲜活的生命力,取决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我们是否有薪火相传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如何保持文化的多样性,保持原生态艺术的本真,是我们面临的一个考验。

  有一个形象的比喻或许能说明这个问题,专业艺术团体和口传心授的民间艺人的区别,就好像是动物园中饲养的老虎和那些驰骋于崇山峻岭的兽中之王的差别。舞台剧的优雅,与天山南北流动在乡野牧场、小巷村口的原生态艺术相比,气质迥然不同。恰恰是这些粗犷黝黑、衣衫朴素的民间艺人,继承着民间文学的内在精神,忠实地保留着它朴实无华的血脉,坚守着它和大地一起呼吸吐纳的内心观照。

  回到民间,回到养育民间文学情感世界的土地里,民间文学才能真正成为流动在城市乡村血管里的鲜血,就像山泉流淌和滋润着草原、绿洲、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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