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荷兰“黄金时期”的绘画往事

17世纪荷兰风景画画家亨利克·阿维坎普所作的《冬景冰趣》

荷兰“黄金时期”代表画家维米尔的《穿蓝衣读信的少女》

　　观摩绘画艺术的博物馆，欣赏各时期的珍品，从希腊罗马时代到巴洛克时期，从文艺复兴时期优秀的人文主义思想兴起到19世纪末现代艺术产生，感受各时期、各流派的名作带来的震撼与冲击，用现今流行的语言说，让笔者这样一位现代人不断地“穿越” ，与前人在心灵层面一次次地进行特殊的“交流” 。

　　与法国的卢浮宫、凡尔赛宫相比，荷兰国立博物馆虽然缺少了那种恢弘、豪华的皇家气派，但它却以“黄金时期”荷兰独有的平民绘画主题与大量的绘画巨作，反映当时的新兴中产阶级与平民生活所表现的强大、鲜活生命力，跻身于世界艺术之巅。

　　法国文艺理论家丹纳在论述尼德兰绘画艺术时，详尽地分析了拉丁、日耳曼两个民族的差异及绘画艺术的不同，他认为日耳曼民族的理智、勤劳、耐心等民族特质，造就了荷兰“黄金时期”绘画艺术史上的辉煌成就。16世纪，尼德兰地区在宗教改革的影响下，经济发展活跃，让当时在欧洲全面开战的西班牙与法国加紧了对该地区的争夺。结果，更促进了尼德兰地区的发展；至17世纪，荷兰发展成为航海和贸易强国，历经了最辉煌的“黄金时期” 。

　　随之蓬勃发展的荷兰艺术，也出现了一个黄金时代。丹纳指出，荷兰的风景绘画作品中，运用色彩、光线以及笔触来表现荷兰的肥沃土地、湿润的空气、充足的水资源、茂密的草地和森林，表现了荷兰人热爱自然、热爱生存环境的情怀。“黄金时期”荷兰的人物肖像画，亦是无与伦比的。如伟大的画家伦勃朗用他的作品反映出那个时代的诸多特点：英雄主义、自由、民主、勤劳、创业精神和富庶生活。

　　1667年荷兰打败英国海军后，人们的生活安逸奢华，欲望似乎只剩下钱。1713年荷兰国际地位走向衰落，随着“黄金时期”的伟大画家陆续去世，荷兰的绘画艺术也走向衰败。

　　在中世纪的欧洲，画家卖画时，皇室与天主教会是他们最大的客户。无论是米开朗基罗或是拉斐尔，很多作品都是由教皇所委约的。而荷兰信奉新教，宣告独立之后的“黄金时期” ，经济非常繁荣，出现了一批新的中产阶级。信仰、意识形态与西班牙渐行渐远，不再跟西班牙的天主教会有来往，荷兰画家最大的客源便中断了。新兴的中产阶级取而代之，成了荷兰画家新的最大客户。

　　17世纪中叶荷兰独立后，共和国给予平民更多的自由与民主，社会充满了活力与创造力。绘画不再受宗教画与宫廷画的种种约束、限制，中产阶级构成的绘画新客户的需求给画家们以创作上创新动力，那时的荷兰画家们不断创新，出现了风景画、静物画、肖像画、风俗画四类新绘画的风潮，造就了荷兰历史上绘画艺术飞跃发展、成就辉煌的特殊现象。

　　这股清新的绘画风潮，一扫中世纪以来沉闷、窒息的绘画局面，带来强劲的冲击和改变。例如深受中产阶级喜爱的肖像画，就与巴洛克时期有很大的不同，巴洛克时期画作光影的明暗对比强烈，但在荷兰画家伦勃朗和维米尔手下，用更自然的方式把光影与色彩结合起来，使作品简洁现实，呈现出更强的生命力和艺术感染力。

　　过去通用的宗教诸神、宫廷王者的题材被鲜见的民间自卫队、同行业理事会、医生、商人等群体替代，反映了彼时社会意识形态发生的深刻变化，人们从过去对于诸神、王者的崇拜转而对一些有影响的群体进行表现，歌颂英雄主义；也有某些群体请画家就某一重要活动的场面、人物创作纪念性的绘画作品，增进凝聚力。而且，这类团体肖像无论从布局还是透视都不断地创新，画面越来越生动灵转。这一时期，画家们用写实类的风俗画去表现平民的日常生活。一些富裕起来的平民，也开始请画家为自己家作画，既为自己家人留下纪念，也为美化家庭环境、愉悦身心。像著名的油画作品《厨房里的仆人》《穿蓝衣读信的少女》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快乐的酒徒》 《小夜曲》 《沙克尔的肖像》 《为孩子头发除虱子的母亲》等，都是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这些作品把小人物唱歌、弹奏乐器、喝酒、聊天这样的细节、这样的生活场景入画，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

　　“黄金时期”绘画艺术何以如此繁荣？从荷兰国立博物馆极其丰富的藏品以及众多介绍荷兰“黄金时期”的美术史籍中，不难发现，其时荷兰政府相对“宽容”的行政管理，促进了荷兰经济上的强盛，带动了文化、思想、科技等领域的发展。这种宽容、包容，也使绘画艺术从题材到形式都得到解放，走向繁荣。

　　“黄金时期”的荷兰渔业、航海业和贸易发达，使平民生活水平得到提高，中产阶级涌现，受贵族、王室影响，社会流行起喜爱绘画艺术的风气，人们也具备了在艺术上投资的条件。而当时摄影技术尚未出现，只能依靠绘画来记录一个时代、一个团体、一个家庭、一个人物，从而刺激了肖像画的飞速发展。

　　画家们在文艺复兴的影响下，保持了较长时期的创作积极性，创作出大量的绘画作品，推动绘画艺术出现了一个黄金时代。毫不夸张地说， “黄金时期”平民化的绘画艺术普及，极大地促进了荷兰文化、科学技术的发展。更为难得的是，“黄金时期”绘画艺术的繁荣，也奠定了现代荷兰“自由、包容、多元”文化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