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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创是古无今有,人无我有

高冠华诞辰百年,专家学者再话其人其艺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1月11日13:28 来源:中国艺术报 张婷
依依透骨寒  高冠华依依透骨寒 高冠华
 水面秋容寥落甚  横塘空阔任浮沉  高冠华 水面秋容寥落甚 横塘空阔任浮沉 高冠华

  日前,由中国未来研究会名人书画研究院和中华文化艺术发展基金会联合主办的纪念花鸟画大家高冠华诞辰100周年学术研讨会暨庆祝中国未来研究会名人书画院成立20周年活动在北京举办。众多专家学者围绕高冠华的艺术创作进行解读,他曾经的学生们也回忆了先师绘画、为人、教学的点点滴滴。

  攻进来,走出去

  1914年生于江苏南通的高冠华,自幼热爱书画,亦深获良好的启蒙教育和传统书画艺术的熏陶。1936年他考入国立杭州艺专,翌年爆发抗日战争,随即学院南迁,他跟赴湖南沅陵和云南昆明等地,并成为由潘天寿先生担任系主任的中国画系学生;至1940年毕业,因学业优秀而留校任教,从事写意花鸟画课程的教学。高冠华自进校学习至任教,都是在潘天寿先生的直接教授和指导下,前后有30年之久,师生情极为深厚。

  高冠华曾记述,他初入杭州艺专时,曾拿着临摹潘天寿先生的作品去请教,先生看后说:“哎呀,我的画不规矩,靠天分画的,不守法则,最好不要临! ”又说:“你要学也可以,但必须‘攻进来,走出去’ 。艺术是创造性劳动,谁有创造,谁就能在历史上占一席地,谁没有创造,谁就被淘汰。所以攻进来以后,必须慢慢地离开我,培养自己的独立风格、独立面目和独立精神,如果你画得同我一样,即使能乱真,有了我还要你干吗? ! ”几十年来,高冠华遵循着先生的教诲,边入边出,边学边创。到晚年,他这样总结:“师其意不师其迹,尊其理不限其法,一味匹马驰骋,自辟蹊径。 ”

  “攻进来,走出去” ,这一点让高冠华的学生、画家刘少镛也深有体会:“高先生极其崇敬先师,但也并没有被这座高山所遮蔽和羁绊,而是独辟蹊径,走出自己的创新之路。他传承潘天寿先生的凝练,化成自己刚柔并济、厚重温润、质朴华滋的笔墨语言:骨法用笔,以中锋为主,兼用侧锋,意到笔随,力透纸背,且张弛有度。 ”以高冠华的《暗香》为例,一块巨石与一树白梅相依而立,表现凌寒独自开的诗意。“这幅画以水墨为主,略施淡彩,以泼墨和破墨混用的方法画石头,水用得很足,结构既混沌又分明,韵味十足,非常别致。如果说潘天寿先生最善于用笔,那么高先生则在水墨上,特别是用水上,达到了随心所欲的自由境界。他对大写意花鸟画的笔墨传承和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刘少镛如是说。

  在曾任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副系主任的包于国看来,高冠华艺术的可贵之处不仅在于他孜孜不倦地渴望创新,着意将诗书画印相融,从不重复别人,还在于他也从不重复自己。 “在写意花鸟画创作中,重复古人、重复他人、重复自己的现象是司空见惯的,一些国画大家也常常出现这种弊病。到了现在,有些画家为了钱,甚至会‘流水线作业’ 。但是,高先生却明确地说——重复等于零,故只有独创才能满足人们的需要,被人们喜爱和尊重,不论诗书画印都不例外。那么,怎样才算有独创性呢?古无今有是独创,人无我有也是独创,但独创不仅仅是形式,既要对主题有新的发展,又要从内容到形式有新的创造。 ”包于国还回忆,高冠华晚年时曾说:“我画画几十年,直到今天我才敢说:每幅画构图都不同,我从来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如果不断重复自己,只是画匠,不是画家。”

  此生再借三千日,容我调音试听筝

  除了国立杭州艺专,高冠华还陆续执教于天津大学建筑系、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和中央美院中国画系。“文革”期间,他被解除公职、下放南通,以画领袖像“为业” 。到落实政策、重返中央美院的上世纪80年代初,高冠华已年近七旬。在《赴京道中一律》中,他曾写下这样的字句:“此生尚有余年在,一洗前程应着鞭。 ”虽吃尽苦头,但高冠华仍壮心不已。因此学生们评价他画的残荷,不似其他画家的颓废,而是“为了下一次绽放积蓄力量” 。

  “ ‘为尊者讳’是中国人的传统,其实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但因为经过了‘讳’ ,前辈就仿佛变成了完人。 ”作为高冠华的学生,画家杜希贤说:“高先生不是完人,他也有自己的缺点:生活自理能力差,吃喝都不考虑,也不拘小节,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画画、写字、赋诗。 ”让杜希贤印象最深的,是高冠华那一口南通话,起初同学们都听不太懂,后来才慢慢熟悉,觉得分外亲切了。“我们关于国画的知识全部来自高先生,对一生的创作都有用。比如高先生告诉我们,年轻人该嫩的时候就应该嫩些,岁数不大画就显得老成并不好。还有中国画讲求的‘巧与拙’ ,他总是带着浓重的口音说‘疏疏密密’ ,教我们枝杈要画得轻巧,上面的鸟却要很拙,看上去笨笨的,这样才能形成一种对比。 ”

  刘少镛则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于高冠华提出的“当机立断、随机应变、将错就错、随错随改” ,有了更深的体悟。“这是创作的四个层次,第一层意思,就是立意之后,要大胆落笔;第二层意思,大写意用水用墨多,自然会出现意外效果,或不如意的笔痕墨迹,这就要根据画面情况,随时调整创意、笔墨、构图等;第三层意思,出现意外的效果,要会因势利导,从错中取胜;第四层意思,作画过程中,败笔和意外情况会随时出现,不要怕出现败笔,要随时修正,一幅作品就是在不断地修正中完成的。 ”刘少镛说:“记得高先生在画《荷香十里腻、宿鸟一声惊》时,开始用大笔浓墨画了两片荷叶,占了画面的三分之二,虽然顺势改了几下,但他觉得画坏了,就放在了一边,一放就是几个月。在此期间,也拿出来看一看、想一想,有一天,他有了新的想法,于是随错随改,完成了这幅代表作。 ”

  潘天寿先生曾说:“做人一定要老老实实,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来不得半点油腔滑调,可是作画却不同,要调皮捣蛋,要挖空心思,要想入非非,要画人所不能画者,才能出人头地。 ”一生为人踏实,求艺却大胆出新的高冠华,曾在给朋友的信中如此写下:“我对瓦屋不欣赏,我对物质不羡慕,我最高兴的,只有每天把整个心和脑,时时刻刻地去想追求知识,这才是我唯一的安慰。 ”

  美术史论家邵大箴曾经回忆说:“我和高先生有缘从1982年春天起成为邻居,住在帅府园3号中央美院教职员宿舍楼的同一个4号门里,他家在一层,我家在四层,可以说是朝夕相处。我们相见时都要寒暄几句,有时在一起也议论议论国内外新闻,交换一些美术界的信息。从这时起,高先生的生活环境才算安定下来,艺术创作进入稳定和高潮时期……”在创作上,邵大箴认为高冠华一直力求的“变”和“创新” ,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不是刻意做出来的。“我明显地感到他的画更单纯、更空灵了,更注重笔力和墨韵了,画面更有文化内涵和内在精神了。他知道他要走的创新之路不能离开对生活中具体对象的研究与提炼,同样不能离开传统艺术的精神。因此他总觉得时间紧迫,甚而来不及落实自己新的追求,他常说‘此生再借三千日,容我调音试听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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