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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绘画“抗战史”

——记赵奇三十余年的抗战题材绘画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9月28日12:33 来源:中国艺术报 丁薇
 儿子(2015年)  赵奇 儿子(2015年) 赵奇
台儿庄·一个日军的日记(1987年)  赵奇台儿庄·一个日军的日记(1987年) 赵奇

  “绘画是我内心冲动的表达,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画了这么多有关抗战题材的作品,可能是心里的那份天真吧,有激动有感触,就有了画,没有想过之后的事情。 ”赵奇说。赵奇是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美协理事、鲁迅美术学院教授,在1996年时中国文联就曾为他办过个人展览以及作品理论座谈会,是一位高产的、有悲悯情怀的画家。日前,在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以“浴火”为主题的画展上,展出了赵奇一百余幅作品,创作时间跨度从1979年创作的《九一八》 (被中国美术馆收藏,成为出镜率较高的作品之一)至2015年新作的《暗夜》 ,抗战题材于他来说,不是一时之作,而是多年求索。谈到“浴火” ,赵奇如是说:“关于战争,有人说已经粉碎了,可是战争的火哪一天熄灭过呢?在战争这场大火里,烧炼着人的良知与品格。‘浴火重生’ ,是经历过这场灾难的人们所期望的。 ”据多年在中国画院参与策展的工作人员说,“仅一位画家的抗战作品就可以摆满楼上楼下的全部展厅,很少见。 ”展览展出期间,记者对赵奇进行了专访。

  真实就是你的所见所闻吗?

  可以说每一次的创作都伴随着赵奇独自一人的行走,走访事件发生地,采访当事人,如苦行僧一般。赵奇说:“那时候不觉得苦,我走了很多地方,基本都是靠步行,也走夜路。 ”在这过程中的遭遇,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令赵奇十分激动和感慨。“比如去平型关战场旧址时,我在山上遇见一个农民,有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有关那场战役,‘嗨呀,那人死的多了去了!当时日本人身上都穿的是呢子衣服……我们去扒衣服,一看,是个女的……’这会是事实吗?或者说很久以后会被证实吗?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战争的残酷。 ”沿着这条抗战之路,赵奇一直走到了河北喜峰口,之后他创作的《啊·长城》组画于1987年获全国美展优秀作品奖。“我一个人在浸洇着烈士鲜血的土地上转悠,辨认不出这里的草、石头有什么不同。可是,我仍得这么做。我无法判断所见到的东西的价值,但是它会进入我的身体。 ”赵奇说。

  这种对于真实的探究从来没有停止过,包括在创作《靖宇不死》组画时。“在我访问了几位知情者和杨靖宇纪念馆馆长之后,心里才真正感受到压抑。原来,我以为事情很清楚,而实际上,如今的许多记述,包括小说、电视剧,对于杨靖宇的描写并不准确。 ”赵奇去杨靖宇战斗过的地方是1987年,他回忆说,敌人曾刊发过一组照片,拍的是杨靖宇中弹后的身躯和从他身上解下的物件,其中有子弹230发。如果再阅读日伪“讨伐队”庆功座谈会的发言,所有的细节就更清楚了:冰天雪地,杨靖宇只身一人,谁也无法说清他有多久没有吃过粮食。包围他的“讨伐队”与他的距离仅有20米,他已不可能再逃离危险。最后,他被敌人的子弹射中。至于剖开杨靖宇的腹部,也不是在解剖室庄重地施行,而是“讨伐队”将杨靖宇的尸体用爬犁拉回后放在一个院内,第二天一个日军用指挥刀剖开的。赵奇说,“过去我所掌握的资料都是枯燥的文字,来到靖宇县后,才都变得活跃起来。这里原叫蒙江, 1946年,人民政府根据群众的愿望而改名为‘靖宇’ 。杨靖宇的名字具有特殊的意义,他是这里的灵魂。就是在日伪统治时期,每逢年节和忌日,都有人给他烧香上供。世俗常以成败论英雄,成败以何论?杨靖宇在那个罪恶的疯狂年代,用生命揭示人生的准则和价值,惟信念是辉煌的。 ” 1989年, 《靖宇不死》组画发表,包括近90幅作品。

  一本日军日记描绘的战争

  在“浴火”展览中,一组名为《台儿庄·一个日军的日记》的组画尤为引人注意,赵奇画了成堆成堆的日本人尸体,同样是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作品旁配有文字,是那本日军日记的部分内容: “二十四日上午六时北落村出发,向台儿庄前进……受敌方猛烈射击,不支,伏于麦田,谷川君战死,第三小队见泽君去向不明,中仑、中原两君受伤……约历一夜,川谷君战死小队长下令,各兵要抱死心。敌方以捷克机关枪猛射,我伏在地上,立在前面之森君中弹即死,黑川君亦中弹倒地,金田君负伤。墙边手榴弹如雨飞来,数人中弹倒毙,其惨状实为人间地狱。队长命令,不管死伤如何惨重,各应尽本分。步兵几乎全员倒毙……”从这个角度理解战争,似乎更有深意,更有一种深沉的思索。

  从日记的叙述中,可以看到在台儿庄这场战役中取得的重大胜利。赵奇说,想象一下日本人大量死亡的画面,也会对战争有不一样的理解。他直言: “战争对人类的摧残是巨大的,对发动战争的国家的人也是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赵奇后来还画了一些作品,里边有《庄稼汉的战斗》 , “我故意用这样一个词,庄稼汉其实和战争没关系,他们是种地的,不是打仗的,结果他手中也拿了一杆枪。同样,日本来的人,也是日本的庄稼汉,不会是日本的天皇,而对于那些发动战争的人应该给予强烈的谴责。 ”

  今天再画战争似乎已经不太一样,在赵奇2015年创作的作品中,好多作品都是以单人或双人出现。比如《暗夜》中的一个女战士,他说,那代表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坚守,对家园的保护,是祖祖辈辈、世世代代的事情, 《儿子》也在表达这个意思。他在自述中说这是他一个人的抗战,“一个人,并不是‘个人’的意思,它是面对战争时集体的一种反省,意味着大家都在关心着家园。通过艺术生活,我们获得理智、获得力量,它可以使我们走向一种崇高。 ”

  赵奇很怀念自己上世纪80年代一个人行走的日子,“当时我就背个包,拿一封介绍信,一路步行加沿途搭车,走过通化、靖宇县、巍山、枣庄、台儿庄、喜峰口,还有那个曾经我留宿过的,叫不上名字的小卖店。 ”如果没有这一路的行走,赵奇也就不会在台儿庄的档案馆偶然发现那本日军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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