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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的远行》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6月15日11:22 作者:让-克里斯托夫·吕芬 【译者】黄旭颖
作者:让-克里斯托夫·吕芬 【译者】黄旭颖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5月
书号:978-7-5327-6928-5
定价:48.00元

  【内容简介】

  《不朽的远行》记述了作者前往西班牙圣地的朝圣之旅,幽默自嘲、情感充沛的笔触所展现的不止于朝圣基本常识,也有壮美风景、沿途趣事、不期而遇 的人物肖像,甚至孤独漫步者在天地之间无边发散的思索。从巴斯克海岸线初获自由的欣喜到坎塔布里亚单调工业化图景中滋生的孤独、疲惫和自我怀疑再到终点将 近宗教灵光闪现的奥维耶多,吕芬终于实现了肉体与精神的转化。这种转化,如他所说,并不关乎宗教虔诚,而是关于忘却,忘却日常生活的束缚、忘却远途的疲惫 和坏天气,忘却工业化和物质匮乏,然后精神得以升华,这适用于所有目的不尽相同却行走在各自“朝圣之路”上的人。

  【作者简介】

  作者:让-克里斯托夫•吕芬(Jean-ChristopheRufin, 1952— ),法国作家、医生、外交官。生于法国布尔日市,领导过多家人道主义机构,如“无国界医生”、“反饥饿行动”,并于2007年至2010年担任法国驻塞内 加尔和冈比亚大使。这些经历激发他创作出内容丰富的作品,包括随笔《人道主义陷阱》、《鬓甲上的金钱豹》和小说《埃塞俄比亚人》(1997年龚古尔文学 奖)、《红色巴西》(2001年龚古尔文学奖)、《亚当的香水》。2008年,他入选法兰西学院,接替亨利•特洛亚的席位,成为法兰西学院最年轻的院 士。    

  【目录】

  目录

  组织/3

  起点/9

  为什么/13

  路上的爱情/17

  出发/25

  野蛮人在都市/31

  第一次秘密露营/35

  露营朝圣者的幸与不幸/41

  孤独/45

  在哲纳汝加晚祷/51

  马拉松,圣地亚哥,同样的战斗!/58

  毕尔巴鄂/65

  在坎塔布里亚的渡船上/73

  管道之神/79

  被亵渎的美/85

  在教主的洞穴中/91                                                                                                   

  告别海岸/97

  坎塔布里亚:俭朴的学堂/101

  在朝圣之路的蒸馏器里/105

  从远古走来的阿斯图里亚斯/111

  酒神与圣保罗/117

  基督教徒的一段美好时光/123

  沿着阿方索二世和佛的足迹/129

  遇见/135

  在朝圣之路的顶峰/145

  林中幽灵/155

  加利西亚!加利西亚!/159

  古罗马之夜/169

  误入歧途/177

  法兰西之路/183

  最后的考验/191

  到达/197

  【后记】

  书一页一页慢慢翻过,对朝圣之路的焦虑也已消失。朝圣之旅可感知的影响很快就被抹去。过了几个星期,一切都消失了。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当然,种种迹象表明,它还在深刻地发挥影响力。在回来的路上,我写下了雅克•科尔的故事,应该不算巧合吧。他出生的房子坐落在通往圣地亚哥的一 条路上,他的整个童年都在看雅凯们从门前走过。他给自己起名雅克,热切渴望能去朝圣,尽管生活没给他这样的乐趣。穿过他的中世纪朝圣之路,跟着他了解他的 美好存在,我有点想重新背起背包,开始一段新的旅行,在写作的间隙。雅克•科尔,和孔波斯特拉的朝圣者们一样,失去一切换来对自由的认识。因为他曾经得到 过一切,金钱,权利,奢侈享受,这彻底的祭献赋予了他的命运一种特殊的伟大,正契合朝圣之路的精神。

  然而,这一切都还是间接的、模糊的影响。朝圣本身于我很快成了遥远的回忆。朝圣凝成的哲学甜酒,我一边写《造梦人》一边一滴滴收集,我感觉这琼 浆的产生是以粉碎旅途中的所有特殊时刻换来的。总之,朝圣之路只给我留下了一个本质的而且相当模糊的教诲。它令人陶醉,弥足珍贵,可我却难以将它诉诸言 表。我以为我都忘记了。

  后来,在夏蒙尼的一个下雪天,我和两位编辑朋友共进午餐时说起我的朝圣之旅。盖兰出版社的主管,玛丽-克里斯蒂娜•盖兰和克里斯托夫•雷拉,对 登山极有热情,对我的旅行非常感兴趣,像对参加完比赛的登山运动员那样,问了我几千个问题。我如实回答他们,又记起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喝着白葡萄酒待在暖 烘烘的山区小屋里就适合展开此类关于登山的谈话,特别是如果户外冰天雪地的话。用餐结束后,我的对话者们鼓励我把这些回忆写下来,听了他们的建议我心里忿 忿不平。我走朝圣之路不是为了把它讲出来的!不论在朝圣途中还是回来以后我都一个字没写。我想经历这一切,不退却,不受记录的约束,它只属于我自己。当我 在每一段路上看见狂热写笔记的朝圣者,我都十分同情他们。

  可是现在,在这个出奇寒冷的冬季,那一天我回家时走在莹白的雪地里,往日的影像扑面而来,明亮的天空,泥泞的小道,偏僻的静修庵,波涛拍打的海岸。在记忆的牢笼里,朝圣之路苏醒了,撞击着墙壁,呼唤我。我开始回想它,把它写下来,牵着记忆的线,一切都回来了。

  什么都没有消失。如果以为一场这样的旅行仅仅是段旅行,可以被遗忘,被装进盒子里,那真是个错误,至少是说得太轻巧了。我无法解释朝圣之路对什 么起作用,也不知道它具体代表了什么。我只知道它充满生命力,除了把一切都说出来否则无法描述它,我就是这么做的。可是,即便如此,还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东 西,我也清楚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不久的将来,我会重新上路。

  您也一样。

  让-克里斯托夫·吕芬

  【精彩书摘】

  在森林中央,临近傍晚时分,我遇见了一个古怪的人。这是我从高山上走下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远远看去,他像个森林精灵。古希腊人会以为他是森林之 神或者农牧之神,森林之神的化身。可随着我走近,就看清楚了他不像半羊半人的牧神潘恩,而更像酒神巴克斯。他醉得很厉害。的确是一名朝圣者,而且简直像朝 圣者中的第五元素。我经常遇见一些朝圣者戴着一两样传统配饰,比如手杖或贝壳。可这一位是全副武装:垂到脚踝的斗篷,前檐上翻的帽子,浑身别满了圣雅各十 字,各种各样的贝壳,从在当地鱼贩那儿买来的造型各异的银制胸针。他的大拐杖上,像中世纪一样,垂挂着一些梨形的葫芦。唯一现代的元素,是他背上背着一个 双肩包而不是褡裢。不过,包的式样是老款,米色帆布面料,并不损害整体的和谐。

  这人的脸被灰色的胡子吞噬了,和我们周遭的森林一样乱糟糟的。我在他面前停下来的时候,他那两只没有血色的眼睛深陷在浮肿的眼眶里,直勾勾盯着我看。他两手握着大拐杖,身体摇摇晃晃。

  “朝圣旅途愉快,”我说。

  他醉醺醺地嘟囔了一声。我听不清他的回答。

  “你好!”

  好像是德语。我网罗上学时的记忆,用他的语言对他说了几个字。男子点点头,倚着拐杖晃了几步,问我是不是德国人。只有喝得烂醉的人才会对这一点 提出疑问,我糟糕的语法和口音足够说明问题了。我回答说我是法国人,他久久挪动下巴反复咀嚼这个答案。突然,他一只手松开拐杖,用关节粗大的食指比着我, 拍拍我的胸口。

  “你知道,”他嚷道,“我是一个老人。”

  我点头表示赞同。

  “知道我几岁了吗?”他用德语接着说,“七十八岁!”

  我做了一个惊讶和赞赏的动作对此表示敬意。我是真心被震撼了:一位这个年龄的老人,独自在树林里走,冒着高温,离家乡如此遥远,而且离孔波斯特拉更远……我突然怀疑他会不会是病了而不是酒醉。太阳曾经直射在他头上。有时脑膜出血会表现为精神病甚至酒醉的形式。

  他是不是需要什么?我能为他做点什么?他抓住拐棍生气地嚷起来。

  “不,不,不!”

  旁人会以为我试图打劫呢。

  为了证明他完全不需要我的帮助,他补充道:

  “我从科隆出发的。”

  科隆!就算普通朝圣者也要花三个月才能走到这儿。而他,这个岁数,汗流浃背的,走路还得靠拐杖……

  “走你的路吧,”他叫嚷着,“前进!如果你在前面看见另一个朝圣的人,问他是不是叫冈瑟。”

  “啊,你不是一个人!”

  他没理会我。

  “如果你看见他,告诉他拉尔夫马上就来。是我,拉尔夫。”

  我和他道了别就走了。不时地,我回头看看:他还靠在手杖上一动不动,像要在这片森林里扎根似的。后来我就看不见他了。路上我也没有遇见冈瑟。小 路从森林来到了萨利姆水坝的顶上。天气炎热,我口渴得要命。我在一家能俯瞰湖景的餐馆露台坐下,吃了一个冰激凌。一批乘大巴来的机动朝圣者正在餐馆里大吃 大喝。我本来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坐在大厅里,因为里面有冷气。可是餐馆的狗跑来厌恶地闻了闻我,于是我还是没有勇气把我的流浪汉气味强加给这些衣着整洁的先 生和精心打扮的女士们。我在山上住了两晚帐篷,没有任何卫浴设备,也没有干净衣服可换了……

  来到大萨利姆市,我路过一座周围有一圈拱廊的美丽教堂,走在主干道上,我决定在这里找个过夜的地方。根据我的旅游指南,那家兼售香烟的咖啡馆有 两三个客房出租。我需要冲个澡,不受打鼾者威胁地睡一觉,清洗衣物。客房位于咖啡馆对面的一幢小房子里,楼下应该是酒吧老板和他家人住的。走廊里有些绿色 植物,墙上挂着几幅圣像。剩下的这个小房间对我很合适:它的窗户对着落日。我还来得及利用太阳的余晖来晒衣服。

  我把自己仔细擦洗干净,穿上一条短裤和一件相对不脏的T恤,脚套进人字拖鞋,下楼看看这村子长什么样。令我目瞪口呆的是,我在街上第一眼见到的 人,坐在一间咖啡馆露天座位上的,竟然是拉尔夫,他摘掉了帽子和其他朝圣饰物,简简单单穿着一件莱茵河沿岸农民风格的条纹衬衫,长裤用大背带系着。他对面 坐着另一个和他同年龄的人,我想应该就是那位冈瑟了。

  他们面前,咖啡馆的铁艺小桌子上,摆着两大杯一升的啤酒。拉尔夫的到来依旧是圣雅各的奇迹。可杯里那顶着泡沫的金色液体应该对他的复活并不陌生吧。

  【法国媒体报导】

  1.

  让·克里斯多夫·吕芬携新书《不朽的远行》回归文坛

  在小说《造梦人》大获成功一年之后,让·克里斯多夫·吕芬又有了新作,这次不再是虚构作品,而是记录法兰西学院院士本人远赴孔波斯特拉朝圣的随笔,这本将思想性和消遣性恰当融合的小书也是眼下最炙手可热的作品,正以惊人的势头迅速进入畅销书榜单。

  吕芬在对孔波斯特拉之行的讲述中插入了大量的细节和逸闻趣事,在重建途经地点和优美风景的过程中不忘加入精神维度的细腻思索,幽默的笔触更是使阅读成为一种享受。

  徒步行走近九百公里

  作者从昂代伊出发,一路沿西班牙海岸前行,途经圣塞巴斯蒂安、毕尔巴鄂、桑坦德和希洪,最后穿越阿斯图里亚斯山区和加利西亚。书中最富兴味的部 分首先就是吕芬对每日日常事无巨细的记录:处理脚上的水泡,苦心寻找避开那些鼾声大作的朝圣者的住处,悉心遵守朝圣者守则,比如,他解释道:“朝圣必须是 朴素的,朝圣者即便家境富裕也要变成吝啬鬼,因为原则就是尽可能轻简地走完整个旅程……”

  朝圣之路,或者艳遇之地……

  调情,这朝圣路上特别的侧面也没有逃过吕芬好整以暇的目光。他写道:“这条路上充满各式各样的相遇,自然少不了感官冲动的那一种。”如此说来, 身体似乎在通向孔波斯特拉的漫漫长路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但精神同样不可或缺,书中吕芬对朝圣途中的精神世界亦不乏精妙解读。在他看来,这种精神维度 与其说是天主教式的,倒不如说是佛教式的:“佛家没有‘上帝’一说,它引人修行而不是对人说教,朝圣也是一样。”

  “出发时我对圣雅克本无所求,然而却在终点得道。”朝圣者吕芬如是说。

  2.

  《不朽的远行:孔波斯特拉无心之旅》

  如果说时至今日法国境内的沙特尔和卢尔德朝圣地已经过时,位于西班牙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的圣雅各大教堂在天主教徒和BoBo族的心目中却仍无 比崇高。是因为这条徒步远行几百公里的漫漫长路——不管你是从巴黎、维兹莱,还是克莱蒙费朗出发——是对极限的不断超越,同时也是对自我的重新确认吗?又 或者,正像让·克里斯多夫·吕芬在他的现代流浪记《不朽的远行》中所言,因为这是一场充满“佛性”的朝圣?在他看来,“这让人从庸人自扰的思虑中解脱,消 解精神的虚荣和肉体的苦痛,抹去那层裹在万事万物外面、将它们与我们隔绝的坚硬外壳——于是,天性与‘我’得以共鸣。”从医生到作家,再到其他世俗的荣耀 ——法国驻塞内加尔大使、法兰西学院院士,吕芬拥有的不可谓不多,然而冒险踏上这条曲折的圣地亚哥之路,大概职是之故。

  事实上,这位龚古尔文学奖得主(2001年凭借《红色巴西》获奖)笔端并未掺杂丝毫宗教神秘。在他身上,哲人狄德罗的嘲讽多过夏尔·佩吉信徒式 的抒情,漫长远行中的细微感触被他化作一幅幅生动而不失玩味的速写:苦行僧般的吝啬、褴褛,脚上水泡的折磨,下个住处鼾声如雷的邻床的威胁;还有怀揣不同 目的——上帝也好,性也好——走在同一条朝圣路上的“同道中人”妙趣横生的肖像画。总之,起初不过是一个漫不经心的决定,这条路却最终成就了某种萦回不去 之物:“出发时我对圣雅克本无所求,然而却在终点得道。”这得道,除了修行,还有每个远行者都要在途中体验的对“空”的学习,一种通往充盈的空。途中不乏 其他琐细的灵光乍现:关于宗教,关于历史,甚至关于政治,幽默、机智,纷繁杂陈却不失格调,读来只让你产生向往:上路去,去孔波斯特拉,就现在。

  (《电视全览》)

  3.

  《让·克里斯多夫·吕芬:一场精神之旅》

  让·克里斯多夫·吕芬并没有因为孔波斯特拉的漫长朝圣而筋疲力尽,读读他那本美丽的小书你就知道了:他是被洗涤了。或者说,他变得简单了:二〇一一年春天那条从昂代通往孔波斯特拉的道路,引领他发现了人生长路的内在实质。

  然而,就像他笔下一幅幅让人忍俊不禁的朝圣者肖像所展现的那样,最令吕芬新奇的反倒是这“不朽的远行”中有别于传统的“民间风情”。他直言不讳 地写道,虔诚的苦行僧们和猎艳的男男女女(当然无虔诚可言)一同混迹于孔波斯特拉。还不算大教堂时代狂热信徒的模仿者们,他们只是结队游荡,沾沾自喜。更 别提那些每两年走上二十公里拼凑旅程的作弊者们,其中更有甚者,直接以冷气充足的奔驰代步。

  “直到回来以后,我才开始整理记忆……”

  在这些速写画面中,并没有犀利的言辞:吕芬只是忠实的记录者。书中有从中世纪以降便不曾改变的壮观的森林、小径;也有正相反的东西:这个经济至 上的世纪留下的痕迹,郊区惨淡的房屋,水泥高架肆虐的风景。那么到底是什么催促他踏上这场用两个月的时间将自己变作半个流浪汉的旅程的呢?说到这个问题, 作家只是撇撇嘴,将答案关在他的秘密花园里。吕芬最终这样坦白:“决定出发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想法。不是为了体能挑战,要知道,我一向是运动健将。当然 也不是为了写书,我没有带旅行记事本,甚至也没做任何记录。回家一个月后,我才被写书的想法攫住,开始坐下来整理记忆。那时我想到的所有,就是在作为法国 驻塞内加尔大使,过了那么久被保镖保护的生活之后,我急于体验没有过度保护的生活,我想要摆脱那一切,远离尘嚣,放空自己。”

  我们简直以为是在听新教皇弗朗索瓦的演讲!这个评价让吕芬笑出了声:“可这本书是我半年前写的!”吕芬对我们这个时代的风气有着敏锐的嗅觉,同 新一代的大司祭们一样,他重新将“修行”“性灵”引入自己的文字。那么为什么只是模糊地指涉呢?“这是有意为之,”作家这样回答,“我从孔波斯特拉的经历 中感受到的东西并不能被归入某一特定的宗教。我——由于自身的成长背景——是天主教徒,但这并不妨碍我在旅途的某个瞬间领悟到佛家的‘空’。有些时候,我 甚至能够强烈地感受到埃塞尔比亚人口中的“地之灵”真的存在。这些隐藏在万物背后的看不见的力量成就了我这一路上最重要的遇见……”吕芬言尽于此,他的作 品不需要为之辩护,凭借独有的节奏,毫不矫饰、简洁精道的语言,还有穿插其中的形形色色的行者,便足以吸引读者,用罕有的优雅与炫目将其穿透。

  伊莱娜·弗兰

  (《巴黎竞赛画报》)

  【推荐文】

  《什么也没寻找,却找到了》

  文/btr

  除去少数宗教崇拜的情形,从字面意义上说,“朝圣” 在二十一世纪更像一个年代错误的词。互联网时代的人们仅在隐喻的层面“朝圣”:他们把前去向往已久的目的地、探访电影的拍摄场所、前往所支持球队的主赛场 或崇拜的明星故居称为“去朝圣”,毫不介意在“神2.0”面前稀释并世俗化这个原本圣洁而浓烈的词语。而到了旅游业者口中,“朝圣”几乎就要沦为诱人的广 告词或可以写进年度拓展计划里的生意了。

  正是在这样的语境下,让-克里斯托夫•吕芬的“孔波斯特拉无心之旅”——即这本《不朽的远行》的副标题——才如此令人震撼。沿着古老的黄色箭头 和界碑,吕芬走的是著名的中世纪朝圣路线:从靠近西班牙边境的法国城市昂代出发,沿西班牙北部海岸线直抵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全程八百公里——远远超过 获取孔波斯特拉朝圣证书所需的最低限:一百公里。而且他选择了步行,仅有两次例外——一次是脚底起泡时乘了一段地铁,“只是在同一个城市里变换了起点”; 另一次则是走捷径迷路后不得已而搭的顺风车——其余时候,他只是不断徒步行走,而这恰恰就是“朝圣路的本来面目:一条布满艰辛的长路,平凡世界的一个断 面,一场对身体与心灵的考验。”

  让-克里斯托夫•吕芬将全书分为32个小章节,以自然轻松的笔触,记录了朝圣之旅的过程。他并不刻意寻找意义,更极少抒情,避免了将此类文本写 成心灵鸡汤的风险;另一方面,又恰到好处地将在路上的思考及心理转变穿插在叙事中,使本来或许会显得太过寡淡的旅行志获得了哲学的深度。

  “为什么”作为一个最本质的问题,出现在全书开头。是什么“驱使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背包徒步将近一千公里”?吕芬带着典型的法式幽默感及作家的虚 构天赋提出了四个可能的答案(最好笑的是“我童年住过的城市里一些古建筑上有圣雅各扇贝”——弗洛伊德路线),随后又辩证地指出,朝圣路的功能“就在于让 人忘记朝圣的原因”,因为从本质上说,计划的多样性只是幌子,“是朝圣路选择了他们”。

  就这样,我们跟随着这位六十三岁的法国医生(吕芬是无国界医生的创立者之一,曾前往突尼斯当志愿者)、外交官(曾担任塞内加尔和冈比亚大使)、 历史学家及小说家(曾以《红色巴西》获2001年龚古尔奖)、最年轻的法兰西学院院士(终身的四十名“不朽者”之一——也呼应了书名中的“不朽”)踏上了 朝圣之路。而很快,这些身份与头衔将变得不再重要,因为步行者很快就成了流浪汉。在巴斯克地区无人的公共花园里随地拉下一陀大便后(竟然不经意间表演了时 下流行的微信表情:大使-大便),你“抛下根据你的职务、你的功过得失打造的沉沉的戏服,成为了另一个人”。

  这崭新的另一个人在朝圣途中秘密露营,逐步适应必须的孤独及物质的匮乏,遇见形形色色的其他朝圣者、旅舍老板及教堂修士,经历信仰的出现和消 失。趣闻轶事和突如其来的顿悟使这些章节生动有趣。在旅途的高潮、阿斯图里亚斯,吕芬身为“会走路的史前人类”,怀着美妙的新鲜感,听见了朝圣之路向他倾 诉的秘密:孔波斯特拉之路“释放思想和欲望的苦恼,清除一切精神的虚荣和身体的苦痛,去除包裹着事物、令我们的意识无法接触的僵硬外壳;它让自我和自然产 生共鸣”——或更简单的说,“前往圣地亚哥,我什么也没寻找,可我找到了。”

  值得注意的是,《不朽的远行》最初并不在吕芬的创作计划之内。在整个朝圣路过程中,他根本未做任何笔记,他相信“那些你们觉得非同寻常和珍贵的 场景往往消失得了无痕迹,而那些微不足道的时刻,因为承载了情感,它们反而了留存了下来,并且总有一天重获新生”。因此要感谢在夏蒙尼的雪天与吕芬共进午 餐的盖兰出版社主管,正是他们的提议令吕芬最终决定写作此书。“在记忆的牢笼里,朝圣路苏醒了,撞击着墙壁,呼唤我。我开始回想它,把它写下来,牵着记忆 的线,一切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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