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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蝌蚪》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3月20日15:11 作者:弋舟
作者:弋舟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1月
书号:978-7-5063-6603-8
定价:26.00元

  作者简介:

  弋舟,本名邹弋舟, 1972年生,祖籍江苏无锡;中国作协会员,70后实力派小说家;有大量长中短篇小说刊于《人民文学》《作家》《天涯》《花城》《上海文学》《大家》《山花》《中国作家》等文学刊物,部分作品辑入若干选本,并被选刊转载,著有长篇小说《跛足之年》《春秋误》《战事》,中短篇小说集《我们的底牌》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甘肃省文学院为其成立“弋舟工作室”;获第二届、第三届、第四届“黄河文学奖”中短篇小说一等奖,及敦煌文艺奖、金城文艺奖。在70、80代读者群中,拥有一定的忠实读者。

  内容介绍:

  70后实力作家见证文学尊严的力作

  菜刀与诗歌  野蛮与文明   惩罚与救赎

  含纳了成长岁月几乎所有的焦灼与孤独

  人人都各怀心事。世界缤纷得让人怀疑。用菜刀统领一切、跟这个世界对话的父亲,

  出走的母亲,父亲赴死的情人,美丽而自私的混血女人,忧郁高贵、谜一般的恋人,

  温良善解的同性爱男子······

  既有父子间的对持与妥协,又有堪称母子不伦之恋的纠结与幽暗,既有异性爱者的缠

  绵,又有同性爱者微妙温存的细腻忧伤。

  《蝌蚪》投奔向小说本身的神秘归途。它捕捉着生活背面幽暗的影,它所透露的那种

  超越存在的荒诞诗意让人心里绵延着无法言喻的感动。

  这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发现——《蝌蚪》因为努力游离出去,反而导致了汹涌的前来。

  正文开篇5000字左右:

  在我们的共同期待中,郭有持在来年的春天终于回来了。郭有持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通过徐未不懈的努力,他只在监狱里呆了四年多的时间,就提前回到了十里店。黑脸王飞找了辆车将他接了回来。那辆车停在我家门口,郭有持被人从车上抬了下来。他那样子,的确是病入膏肓的一个样子,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脸色腊黄,气若游丝。他看到了我,向我抖索着挤眉弄眼。我想,他大约的确是力不从心了,否则,我们久别重逢,他一定会把自己的鬼脸冲我做得更风生水起一些。我心里有些激动。他被安顿在床上后,我身不由己地过去牵住了他的一只手。我觉得那只手冰凉光滑,并且轻如鸿毛,可以被我轻而易举地抛上天空。我真的以为郭有持得了不治之症,不料,在家修养了一个多月后他就康复了。我这才知道,他那副病容完全是刻意制造出来的,那也是一种不正当的手段。郭有持硬是在监狱里把自己饿到了死亡的边缘,与徐未里应外合着,顺利地保外就医了。徐未用自己身体这把钥匙,成功地替郭有持打开了自由之门,孰料,自己却咣当一声,被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里。我特别关注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发现徐未的处境令人堪忧。康复后的郭有持饭量惊人。他在阳光明媚的春天里整天阴着脸,手里似乎总是捧着碗。他在不断地补充食物,那架式,让人觉得他是在默默地发奋图强,仿佛就是一把正在磨着的镰刀。我有时甚至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一圈金属的冷光。我家屋里的那块白纱,郭有持回来后并没有展开过。即使在郭有持恢复了体力后,它依然在夜里纹丝不动。而且,郭有持几乎不跟徐未说话,偶尔说几句,也是阴阳怪气的。比如,徐未做好了饭,并且为他准备了酒,他却翻着眼睛说: “你是想把我灌醉吧?” 徐未垂着头说:“你啥意思呀?” 郭有持回答得举重若轻,他认为自己无须多说。郭有持说: “啥意思你会清楚的。” 果然,郭有持很快就把这个意思表达了出来。初夏的时候,郭有持终于和王飞摊牌了。这几乎就是必然的。十里店的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幕。连我的心里都有种隐约的期待,我也对王飞躺在我家大床上用光脚打拍子的情景耿耿于怀。如果郭有持可以对这种事情忽略不计,那他就不是一把镰刀了。郭有持和王飞摊牌的结果是,王飞从此以后说话更加结巴了。他的舌头变短了,成为了一条残缺的舌头。当时的情形没有人看到,但十里店不是个善于保密的地方,各种版本的传说,将这两个人当时的对峙渲染得无比精彩。其中比较可信的一个版本是这样的:郭有持在山顶上把菜刀塞给了王飞。王飞强调自己也是做出了许多贡献,使了很大的劲,才将郭有持从监狱里弄出来。郭有持并不领情,说王飞还可以使劲再把他贡献进监狱里去。郭有持又说了,正是因为王飞对他还算有恩,他才网开一面,让王飞自己用菜刀看着办。这是郭有持惯用的伎俩,在行动之前,往往先把菜刀塞在别人手里,他敢于先摆出一个挨到者的架势。王飞是和郭有持一样的人,他们使用着一套共同的语言。王飞明白,不对这件事做个交代,郭有持必定会阴魂不散地纠缠住他。王飞也是个狠角色,也是个敢于拿自己开刀的人,他最后一次用自己完整的舌头说道: “老郭,从从从此,咱俩这交交交情,就算完了!” 说完王飞就用菜刀剌下了自己的一截舌头。十里店的人总结出,王飞选择拿自己的舌头下手,是基于这样的衡量:反正它本来就不利索,短就短吧,无所谓。这个事件带给徐未的刺激可想而知。徐未当然不会心疼王飞的舌头,我想,令徐未茫然的是,她将如何与一把镰刀共度今后的苍茫岁月。因为,我都为此而茫然。徐未不惜将自己变成一把钥匙,是在偿还多年前对郭有持的背叛,结果,郭有持将她的付出又当做了一次新的背叛。我当然替徐未不平。我觉得郭有持这把镰刀实在是太霸道,在它的利刃下,世界似乎都应该是被惩罚的,它总是挥舞出去,或者高悬在天上,咄咄逼人地向着世界讨还它的公道。那么世界的公道呢,难道那不是一种更加恢宏的存在吗?我还是个少年,但是世界在我面前已经暴露出了它的破绽,这怎能不让我迷惘?我很替徐未难过。她常常发呆,目光迷离,神情恍惚,横看竖看都不再年轻。有时候我甚至想去劝劝她,鼓励她像我妈一样离开郭有持,像唐宋一样离开庄校长。如果她愿意,我甚至甘愿陪着她一起去流浪——这是我能够做到的最大声援了。我岂敢去正面袭击郭有持,我根本没有那个胆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未憔悴。我们的这个家成为了沉默之地,每个人的舌头都仿佛被菜刀剌掉了。徐未有苦难言,她只能呆呆地让语言跑到虚无的最远处。郭有持也紧闭双唇,他只把暴肆的话语噎在喉头,秣马厉兵,随时准备着直接转化成暴虐的行动。沉默漫长而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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