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民同在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6月13日06:56 白 烨

  2016年4月29日,作家陈忠实因舌癌病变,在西安不治而逝。当天早上8时,陈忠实逝世的消息,首先在微信中传出,随后在网络上迅速传开。从4月29日到5月5日的一周时间,悼念和怀念陈忠实的文章、访谈、诗歌、书法、挽联等纷至沓来,成为微信、网络、报纸等各种媒体的共同热点话题。仅29日一天,微信公众号就出现至少上百篇纪念文章。5月5日上午8时,陈忠实遗体告别仪式在西安殡仪馆举行,告别大厅里,摆放着习近平、李克强、刘云山、王岐山、张高丽、刘延东、刘奇葆、赵乐际、栗战书、胡锦涛、朱镕基、温家宝、曾庆红、李长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敬送的花圈,陕西省、西安市的党政领导人、中国作协的负责人与文艺界的知名人士,以及数千名各地群众,纷纷前来送别。告别仪式规格之高,告别现场人数之多,为近年来所少见。

  陈忠实因为创作了可以“垫棺作枕”的长篇小说《白鹿原》,生前在文坛内外享有高度的评价,受到广泛的欢迎,逝世之后在社会上下引起普遍的追怀与自发的悼念。这其中,蕴含的意味,潜在的启示,都是值得人们予以深加探究和细加玩味的。

  怀念基于喜欢,喜欢源于热爱。这些来自社会各界和读者大众的深切悼念与热切追怀,其实都是陈忠实努力践行与人民同在、与时代同行的创作追求的最好回报。

  习近平在2014年10月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讲到“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时,从“文艺需要人民”,“人民需要文艺”和“文艺要热爱人民”的三个角度,全面论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丰富内涵。在这一问题的最后部分,他告诫文艺家们,“只要我们与人民同在,就一定能从祖国大地母亲那里获得无穷的力量”。这里的“与人民同在”,其实是在为人与为文的两个方面,对文艺家提出的最高要求。

  事实上,“与人民同在”,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这里包含了创作出发点上的“满足人民群众的审美需要”,具体创作中的“把人民作为文艺表现的主体”,“把人民作为文艺审美的鉴赏家和评判者”等诸多相互关联的内涵,而把这一切统领起来并起主导作用的,则是把“热爱人民”的核心理念,落实到为文的创作实处,贯彻到做人的生活实处。而在这一方面,陈忠实的创作追求与艺术实践,正给我们提供了可资借鉴和学习的光辉典范。

  陈忠实一直重视普通读者,甚至敬畏广大读者,由于惧怕自己的作品不招读者喜欢,他有一段时间陷入了写完作品之后缺少应有的自信,甚至不断自我否定的怪圈。在写作《白鹿原》时,尤其在意如何适应读者不断变化着的阅读口味,在《寻找自己的句子》的创作札记里,披露了自己在语言运用上,如何每一句都要“实现具体生动的形象化”,以“不断触发读者读下去甚至读完的诱惑力”。《白鹿原》在《当代》连载后,他从乡下的家里赶到城里的钟楼的邮局去买,但50本《当代》一抢而空,他没有买到刊物,却由此由“文学圈外读者争购《当代》,感到一种鼓舞”。陈忠实自己多次谈到,“我尤其重视普通读者的反应”,甚至“我的父亲和我的同学如果有一天会说一声好,也许不亚于评论家的评论”。

  陈忠实在小说创作中,一直“把人民作为表现主体”视为自己的基本追求。早年的中短篇小说,主角都是活跃于乡土社会的基层干部和乡间人物。而长篇小说《白鹿原》,更是放开视野,眼观六路,敞开胸襟,胸怀天下,从政治上的国共双方,阶层上的主仆两方,家族上的白鹿两家,性别上的男女两性,都置于白鹿原的大舞台,着力展现他们的生死歌哭,尽情展示他们的喜怒哀乐,这样的包括了各个派别、各个阶层,不同信仰、不同命运的社会精英与芸芸众生的人物群像,只能用“人民”来概括,而且,它既写出了“人民”如何是历史的“剧中人”,又写出了“人民”如何是历史的“剧作者”,以及这样的双重历史主体性的确立及其丰厚的含义。

  具有史志意蕴和史诗品格的《白鹿原》,以城乡交叉地带的白鹿原为舞台,以白鹿两家三代人的人生历程与坎坷命运为主线,既透视了维系关中农人身上的民族气韵与文化精神,又勾勒了近现代以来的社会演进与历史变迁的某些侧影。可以说,这部作品,不仅以精湛的艺术方式勾勒了中国社会替嬗更变的壮阔的历史图景,而且在社会的反思、人性的审视、文化的寻根、精神的探幽等方面,都蕴含了自己的所见与所感,所思与所问。因此,总是常读常新,读来荡气回肠,给人以种种激荡与启迪。可以说,因为陈忠实以把人民的“精神需求”和“喜闻乐见”作为创作的内在目标,他的《白鹿原》是真真切切做到了以人民群众为主要的鉴赏对象,而也确实获得了广大读者和人民群众的真心喜爱。

  由此,我们可以毫不迟疑地预言:陈忠实将在人们的深切怀念中永远活着,而《白鹿原》也将在人们的持续阅读中与世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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