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京返沪,飞行约两个小时,如何打发时间?决定一小时瞌睡,一小时读书。读什么书?于是选了老谢(其章)的《风雨谈》认真一读。
老谢以写民国老杂志起家,《风雨谈》“谈”民国沦陷区文坛“风雨”,自然“谈”得有声有色。翻到《陈荡一语惊醒陈蝶衣》,更是一篇妙文。明明是写流行歌词圣手陈蝶衣,笔锋一转,就写到了张爱玲,揭示陈蝶衣1952年8月选择离开上海前往香港定居,“可以成为一把解开张爱玲去国之谜的钥匙”,可谓独具只眼。
但是,老谢认定陈蝶衣与张爱玲虽然“在上海共同度过1942到1952年这十年中的三个朝代”,“就像是擦肩而过的路人,曾经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张爱玲1995年去世,许多无关的不是与张同时代的人写了文章,可是我们还是找不到陈蝶衣的一点儿文字”,却结论下早了。
张爱玲1995年中秋节前夕在洛杉矶悄然谢世之后,我记得远在香港的陈蝶衣是写过“一点儿文字”的,而且是一篇有赞有弹的纪念文字。抵沪回家,立即翻箱倒柜,终于检出1995年11月《香港笔荟》第五期“永远的张爱玲”特辑,翻开一看,在“崇论宏议”栏中,陈蝶衣的大作《不幸的乱世女作家张爱玲——国难当头时的卿卿我我一族》,果真赫然在矣。
陈蝶衣此文开头就交代了他与张爱玲的关系:
我与张爱玲,素昧平生,并不相识,但却有间接的关联,其一是:她有甚多中篇小说,发表于后期的《万象》月刊,而我是《万象》的原始创办人。其二是:“解放”以后的上海市,有一次“文化界代表大会”,由当时的文化局主催,假座“光陆大戏院”举行,我,张爱玲,都是应邀出席的“文代”之一,因此与张爱玲总算也有一面之缘。
写此文时,陈蝶衣已88岁高龄,记忆力还真不错,所说两点基本符合事实。“其一”所说的“甚多中篇小说”,是继陈蝶衣接编《万象》的柯灵发表的,首任主编陈蝶衣已离开《万象》,所以他与《万象》后来的作者张爱玲“并不相识”。
……
(摘自9月21日《东方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