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哲思和游戏精神——怀念严文井先生

　　严文井先生已离开我们10年了，他的儿童文学作品，特别是童话，仍被一代代孩子所喜欢，而且在读者的阅读中，不断地在发现着他的作品的新的意义。他的童话依旧闪烁着更加璀璨夺目的光芒。他的许多文字是这么柔和地与我们的心交融渗透在一起，成为我们的精神营养，这就是他儿童文学作品中的诗意、哲思和游戏精神。

　　从严文井先生全部的作品来看，从他在理想追求和艺术审美的层面上看，他是更接近浪漫主义和现代主义的。因此当他为孩子写作时，这一艺术个性因为读者对象的不同，就更加丰富多彩。他日后创作的那些美丽的、富于诗意的童话，和他早期的散文一脉相承，都是用感情哺育出来的。他曾说过：“没有孩子，没有孩子的眼睛和心灵，没有美丽的幻想，没有浪漫的精神……则一定不会有童话。”作为儿童文学作家的严文井，由于与儿童在心灵上的契合相通，就增加了更多的儿童情趣、情调，以及所营造的诗画氛围与旋律感。他的《小溪流的歌》就是一首诗。他曾经说过：“童话虽然很多都是用散文写作的，而我却想把它算作一种诗体，一种献给儿童的特殊的诗体。”“没有诗的形式的诗篇。”

　　严文井的童话还有深刻的哲学意味。我记得他在1936年写过一篇散文《世界一点也不稀奇》，他写一个成年人面对一个怯懦的孩子“我”说：“你同一个人一起走，你就有了一个伴，你同许多人一起走，你就会感到热闹；只要你敢走，怎么样都好。”“于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来他创作了一系列的童话《丁丁的一次奇怪旅行》《唐小西在下一次开船港》都激励孩子勇敢，敢于在大胆实践中克服缺点，健康成长。他曾经说过：“我的基调是从人生观、世界观上考虑得更多一些。这也是我的一点肤浅的哲学思考”。但是，他的童话绝无耳提面命的训诫。

　　一个作家，不仅要“了解自己”，还要“顺应自己”，顺应自己的艺术个性。严文井从40年代初开始创作童话，直到老年，他永葆童心，心中充满着青春的绮思丽情，他把对美的追求和对爱的期盼，都寄托在孩子的身上。他有孩子般的“心灵的自由”。即使最盛行政治童话的年代，他的童话也突显了审美、幽默、智慧相融合的艺术特色。特别值得提出的是他的童话具有的“超前的游戏精神”。我国的童话创作，直到80年代初，才明确地提出“游戏精神”，一时涌现了一批新人新作。这是儿童文学的发展和进步。但是，今天我们在表现游戏精神的时候，表面上虽然热闹非凡，但从内涵、情趣、语言上，都还有些肤浅、粗糙。严文井童话中的游戏精神是超前的，其艺术价值就在于为我们当下的童话创作提供了值得借鉴和探索的范本。

　　因此，在我们纪念严文井百年诞辰的时候，我们不能不谈他的儿童文学创作。同时，当我们谈中国当下的儿童文学时，又不能不谈严文井童话中的诗意、哲思和游戏精神，这就是我们怀念严文井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