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磊的散文疏朗、恬适。夏磊注重语言雕饰与古典诗词意境, 这种追求即使在标题上也显示出来,比如《秋以为期》《桥边红药》《一堰青城》,而有些题目本身便脱胎于古人,比如《沧浪浮生》《停车爱晚》《对酒当歌》《疑是玉人来》等等。夏磊对故乡以及行走过的土地充满了温情和眷恋,既亲切又自然,他的《天街小雨》便很好地体现了这一风格。
散文是一种自然生长的文体,写散文便是体验与享受这种过程,把这个过程记述出来便是好散文。
范晓波语言新锐。以本书中的文章题目为例,比如《浅昏迷》《小幸福》《去一九九一》《月光汹涌》《雁翅打开新年的天》等等。尤其是“月光汹涌”很有冲击力。语言是应该有冲击力的。语言的实质是作者对世界的发现。陈旧的语言是陈旧的发现,新锐的语言当然是新发现。
虽然语言新锐,但范晓波对散文的创作,却保持着传统立场。他说:“我想把虚构的乐趣留给自己的小说,关于散文,我享受的正是局限中迸发魅力的快感。散文总的来说还是人生的艺术而非排列汉字的艺术。”
范晓波之所以拥有这样的自信,我认为是他发现了生活本身的魅力。生活往往是平庸与琐碎的,但是生活不乏光明与丰润,作家应该发现这种光明与丰润,从而与读者分享感动。有了这样的发现,写作自然信心十足。
陈蔚文的散文充满生活气息——有一种诱人的都市气息。她的散文朴素、恬淡,浸淫一种自得的乐趣。散文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其中,饮食与服饰是人们生存的基础。关于饮食的作品极多,体现了中国是一个“吃”的大国。但是描写服饰的散文极少,好作品更少。陈蔚文的《雨衣》是我所见到的一篇,既有生活感,又很智慧,非常难得。
用江子自己的话,他是“前诗人”写散文。因此他的散文有盎然的诗意,涌动着一种温润的灵动。即便是一些红色题材,也透出诗的温暖与氤氲,比如《铡刀下的兰》写刘胡兰,《怀念一张脸》写解放军的一个班长,《玉一样的山,玉一样的人》写方志敏。读江子的散文时常可以听到一种银器的微响,像月光一样清冷的骚动。总的感觉是,故乡是江子的支点,诗歌是他散文背后的魅影。
李晓君的散文笔法细密,节奏舒缓,有一种自我的定力和清寂的风格。《江南未雪》的副题是“1990年代一个南方乡镇的日常生活”,描写故乡的人与事,因为是自己的青春经历,故而充满怀念的思绪。李晓君认为,“文学不等于生活本身”,在这本纪实的作品里面,“不乏作者大胆的虚构和臆想”。他这本散文集给我的感觉是,以散文的名义撰写小说,或者说是以小说的手法撰写散文。
王晓莉描写城市生活,讲述城市背后的张力,挖掘令她感动的幽隐,比如《秘密站台》。王晓莉的城市是多元化的,有亲人、有路人、有植物、有会议桌、有食堂、有米中的虫子。都市有什么,王晓莉笔下就有什么。总之,与江子等人不同,王晓莉是用女性的视角解读城市。王晓莉认为写文章如同造房子,要注意结构,最后是画龙点睛。她的散文简洁而有节制。这本散文集的题目是《笨拙的土豆》,写出这样文字的人怎么是“笨拙”的呢?
安然敏感多思。与上面几位散文家不同,安然注重心灵展示。她在《麦田里的农妇》结尾写道:“因为灵魂不安,所以向往宁静;因为精神孤独,所以向往有所依据;因为日子粗糙,所以向往诗意。”在文体上,安然显示了追求单纯、干净的成绩与努力。
朱强的散文平实、厚重而有历史的雕塑感。比如《墟土》。作者通过对墟土的探索与考察,显示出对历史断层的忧虑。作者把古今时空、文史哲理糅合在一起,在穿透式的叙述之中展示了一种大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