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垛上》（故事梗概）

　　小说以“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兴化垛田”为创作背景，巧妙地将垛田的变迁史、湖荡的兴衰史与主人公林诗阳的成长史交织在一起，全景式地描绘了这方独特而神奇的土地上发生的故事，塑造了一群鲜明而生动的“垛上人”形象。

　　故事从1975年夏天开始。从荷城县中高中毕业的林诗阳回到家乡——浮坨公社湖州大队，开始了他跌宕起伏的人生。

　　从荷城往湖洲有18里水路，沿途净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垛田，当船经过双虹湖时，林诗阳平生第一次见到了雨后双虹。由于尴尬的家庭出身，林诗阳对于未来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是在家里帮母亲冯秀娟干点家庭副业，还是跟着父亲鲍久根学一手捕鱼绝活，或是老老实实做个社员下田劳动？对于林诗阳的前途，最着急的是他的母亲，母亲要他去找外婆，外婆让他去找表舅沈俊杰。沈俊杰是浮坨中学校长，为林诗阳争取到一个湖洲小学代课教师的名额，可村支书三侉子却理直气壮地安排给了妇女主任阿庆嫂的女儿，说人家是军属，明眼人都知道这中间的猫腻；林诗阳还曾雄心勃勃地想到部队的大熔炉里锻造一番，但依然被三侉子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最终功亏一篑；林诗阳又偷偷用功复习，参加刚刚恢复的高考，但再次因为母亲不肯屈从于三侉子的无耻淫威，在通过预考后，没能拿到村里的相关证明，梦想再度夭折……尽管三侉子的女儿英姬对林诗阳暗生情愫，主动示好，并极力从中斡旋，可惜她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回天无力。

　　一次次的挫折与打击，林诗阳心灰意冷，只好去生产队干农活，但他摆出积极的姿态，并将各种农活干得越发出色，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了。不过，有一样农活他一直不愿做，那就是去县城挑粪，他怕碰到城里同学，被人家笑话。可偏偏第一次就巧遇虞家慧，颇为尴尬。要知道，虞家慧和林诗阳有过不愉快，虞家慧的父亲还是个局长。在虞家慧眼里，林诗阳是个自尊心特强的“垛上人”；在林诗阳眼里，虞家慧就是个高傲、冷漠的城里人。

　　转机发生在林诗阳帮好友芦田宝誊写大字报后，那手漂亮的毛笔字得到了偶然来到湖洲的县委书记的赏识，要求三侉子好好培养林诗阳这样的回乡知识青年。命运之神似乎向林诗阳伸出了橄榄枝，可三侉子故意拖延和刁难，心力交瘁的冯秀娟作出自甘受辱的口头承诺，林诗阳当上了小队会计，从此迈出从政第一步。没多久，三侉子又提拔林诗阳担任了大队团支部书记。其实，这当中也有三侉子的一个小算盘，他经不住女儿英姬的软磨硬泡，也慢慢有了接受林诗阳做未来女婿的念头。

　　与此同时，英姬和林诗阳已经私订终身。有一天，两人结伴去浮坨，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了双虹湖，当雨后的天空出现双虹时，他们收获了爱情。就在两人憧憬着美好未来时，林诗阳无意间撞见了母亲的丑事，那压抑已久的怒火重新点燃，且又新添更大的耻辱。他无法忍受，借着三侉子爆粗口之机，与其打了一架，然后毅然辞职，离开湖州这块让他疼痛不已的土地。在乡贤二先生帮助下，他去了公社蔬菜脱水厂，当了一名锅炉工。冲突之后，三侉子已不再对林诗阳抱有希望，也不敢再去冯秀娟那里，但察觉苗头的他，为了防备女儿和林诗阳私奔，逼着女儿嫁到了东坝。林诗阳也曾和英姬密谋私奔，却因三侉子灵敏的嗅觉而未能如愿，只能接受英姬外嫁他乡的事实。林诗阳并不知道英姬是带着身孕嫁过去的，慢慢地也就将那段情那些事放下了，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由于林诗阳写得一手好字，还帮别的班组出了一期又一期精彩的黑板报，又不断在县报上发表诗歌和通讯报道，他在厂区和公社的名气越来越响，跟脱水厂团支部书记沈涵也越走越近，渐渐滋生恋情。

　　很快，已调任公社宣传科长的表舅沈俊杰，把林诗阳从脱水厂挖走，让他专职通讯报道员。这时，林诗阳才知道，沈涵就是表舅的女儿，自然喜不自禁。其实，表舅的多次相助，也有着难以示众的秘密——林诗阳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当初，沈冯两家是世交，同在镇上生活的沈俊杰和冯秀娟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成年后相互爱慕，并且播下了爱的种子。但因为冯秀娟家的富农成分，可能影响已考上了师范的沈俊杰的前途，他们才在双方家长的极力干预下，不得不分手。而现在，朝夕相处的两个同父异母兄妹居然相爱了，知悉内情的林诗阳的外婆惟有找出种种理由，出面制止。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外婆只好向林诗阳悄悄道出实情，这让林诗阳羞愧难言，再次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而更让他痛苦的是，一直蒙在鼓里的沈涵并不愿放手，表舅又要他守住这个秘密。

　　就在林诗阳无所适从时，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回到湖州担任党支部书记。原来三侉子劣性不改，竟然又和阿庆嫂的那位做了代课教师的女儿有了奸情，偏巧这母女二人与三侉子的苟且之事都被芦田宝发现。一直不满三侉子的芦田宝，在一个深夜放火烧了学校教工宿舍旁的草堆，将三侉子和阿庆嫂女儿的丑态暴露在救火的村民面前，也让三侉子就此结束了政治生涯。芦田宝害怕放火之事会被三侉子识破，加上早有超生念头，坚决不肯接任村支书。已是公社党委副书记的沈俊杰半是尊重民意半是出于私情，让林诗阳回村当了支书。

　　此时恰逢改革开放，林诗阳大刀阔斧，大展身手。先是利用省里修建荷东公路的机会，为造好湖州联圩节省了大量土方，漂亮地打响了从政第一枪。随后林诗阳针对湖州“垛田成片”的独特地貌，采取了自选和抽签相结合的方法，成功地分田到户。这一创造性的做法，得到了镇长沈俊杰的肯定并向全镇推广。接着又开发双虹湖，一部分挖成垛田，一部分挖成鱼池，不过二先生却反对这样做，虽未影响进程，但两人有了隔阂。二先生资助过林诗阳的学业，指点过林诗阳的人生，可以称得上是林诗阳成长道路上的第一位知遇伯乐，林诗阳不免为自己的理想不被二先生理解而遗憾。幸好还有沈俊杰暗中关心，双虹湖建成了水产养殖场。只是从那以后，双虹湖上空再也见不到雨后双虹了。林诗阳一鼓作气，又着手兴建湖洲自己的蔬菜脱水厂，然而他不得不面对如何处理与沈涵的情感纠葛。可沈俊杰羞于主动向女儿挑明原委，林诗阳也不忍和沈涵吐露实情，任凭沈涵误解和她母亲怨恨。这时，芦田宝积极撮合自己的小姨子红菱嫁给林诗阳。林诗阳搞不清自己到底爱不爱红菱，为了村里人的信任，更为了让沈涵断了念头，林诗阳娶了红菱，并参加镇里在蔬菜脱水厂举办的集体婚礼。沈涵看到了，悲痛欲绝。林诗阳又争取到已是副县长的虞家慧的父亲虞海涛的鼎力相助，湖洲村蔬菜脱水厂终于竣工投产了。林诗阳的事迹被县报、省报做了专题报道，各种荣誉接踵而至。

　　1988年春，林诗阳选上了副镇长。他本想让芦田宝接替自己当村支书，可芦田宝执意辞职，名为外出搞运输，实则想超生，对外只说自己的性格只配当副手。三侉子难得地跟林诗阳套近乎，想让三儿子金豹当支书，林诗阳不动声色，推说这是镇里的事，自己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三侉子又要女儿英姬回来找林诗阳求情。英姬带着女儿叶梦虹来了，林诗阳在争取芦田宝无果的情况下，只得违心地向镇里推荐了金豹。

　　就在林诗阳准备去镇里上班前夕，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的妻子红菱莫名失踪，像是人间蒸发，从此音信全无。红菱走丢之后的第三年，依旧单身的沈涵多次找到林诗阳，希望能够再续前缘。但林诗阳清楚，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那年夏天的突发洪水，让林诗阳暂时避开了沈涵，也让他再次成了命运的宠儿，因为保住了全镇基础最差的联圩，他被镇党委书记沈俊杰树为典型，并很快被任命为党委副书记。可林诗阳的再次拒绝，逼得痴情的沈涵割腕自杀；沈涵的极端举动，也逼得沈俊杰把秘密告诉了女儿和妻子。

　　在后来的全县中青年干部培训班上，林诗阳又遇到了泼辣奔放的高中同学虞家慧。这时的虞家慧已是文化局的中层干部，婚姻生活并不如意，因为丈夫的出轨，两人已悄然分手。林诗阳对红菱的痴情等待，对于家庭的责任心，以及工作能力和口碑，让虞家慧动了情，有了与林诗阳结合的欲望。一次学员聚会酒酣之后，林诗阳走进了虞家慧的家，走进了虞家慧的情感世界。面对林诗阳的顾虑，虞家慧给出承诺：如果红菱哪天回来了，我甘愿退出。

　　盼等红菱无望的林诗阳，在接任镇党委书记并收到法院判决红菱死亡的文书后，和虞家慧领了结婚证。这期间，“牺牲”了几十年的大舅奇迹般地从台湾回来了。在大舅的建议下，林诗阳举办了“垛上油菜花旅游开发研讨会”，还动员大舅在家乡投资兴办了全新工艺的蔬菜脱水厂。

　　家里，虞家慧怀上了孩子；外面，工作一帆风顺。就在林诗阳的生活与事业风生水起之际，失踪了七八年的红菱突然现身。原来，她那天从镇幼儿园回家途中被几个人贩子骗走，卖到一个山沟里，现在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面对此情，已是合法妻子的虞家慧情绪失控，生怕再次失去丈夫，身为政协主席的岳父虞海涛老谋深算，要求女儿信守诺言，跟林诗阳离婚，林诗阳左右为难，最后以红菱再次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而平息这场风波。这之后，大舅又鼓动了一批台商在荷城合作投资。虞家慧生了个儿子，林诗阳调到开发区任常务副主任兼台商工业园主任。生活再度恢复平静。

　　2007年，林诗阳升职为县委副书记，接受县委安排负责启动“千岛油菜花旅游节”。离开浮坨多年，林诗阳对县里选择双虹湖畔的那片垛田搞油菜花旅游心存疑虑。回浮坨调研时，遇到身为镇长的省委组织部选调生叶梦虹。叶梦虹意气风发，信心满满，林诗阳还是不抱希望。然而在叶梦虹紧锣密鼓地筹备下，首届油菜花旅游节还是热热闹闹地开幕了。林诗阳被动地接受这个事实。油菜花节后，升为镇党委书记的叶梦虹为了延续旅游效应，动员农民在油菜籽收获之后全部改种向日葵。谁知道由于水土不适，加之受涝，向日葵几乎绝收，村民愤怒之中，将向日葵秸秆抛到公路上，阻断了交通。叶梦虹亲临现场，动情劝解，总算平息了这场风波。还没缓口气，相恋八年的男友突然提出要与叶梦虹分手。这一切，将措手不及的叶梦虹击倒了。关键时刻，林诗阳伸出援手，给予叶梦虹思想上的关怀和工作上的支持，又成功举办了第二届油菜花旅游节。叶梦虹也辗转了解到男友提出分手的真相，赶赴上海陪伴男友直到手术成功。

　　林诗阳也来到了上海，除了看望叶梦虹的男友，还想去拜访芦田宝，芦田宝现在已是颇具身价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总。到了芦田宝公司，林诗阳才知道，这些年叶梦虹一直动员芦田宝回乡投资。芦田宝答应叶梦虹的请求，等双虹湖退渔还湖后回乡投资兴建“渔博园”，还借机暗示林叶二人的父女关系，弄得林诗阳和叶梦虹都满腹狐疑。

　　为了切实保护好垛田这一农业文化遗产，叶梦虹请来专家对垛田成因与垛田文化进行研究。油菜籽收割之后，通过市场运作，风景区的垛田上全部种上万寿菊，又开发水上杉林景点，编创垛田原生态民俗表演，垛田一年四季都充满了不衰的旅游气息，获得了巨大的传媒影响和经济收益。在这之后，叶梦虹做得既得民心又被领导赏识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将浮坨镇政府搬迁到湖洲村。虽然因为小人爆料的刻意搅局影响了搬迁声誉和进度，但最终还是利用双虹脱水厂的闲置厂房解决了安置难题，扭转了舆论导向，成功搬迁。叶梦虹另一个更大的动作就是推平双虹湖，恢复原有生态，促进垛田风景区提档升级。这当中遇到了一些波折，有人煽动双虹湖养殖户的不满情绪，好在现任村支书芦小伟巧妙做通工作，化解难题，双虹湖得以顺利地退湖还渔。林诗阳看到自己一手开挖的鱼池将要夷为平地，心里不免失落。虞家慧怀疑林诗阳跟叶梦虹感情暧昧，林诗阳有嘴难言，因为他越来越感觉到，叶梦虹就是自己的女儿。

　　2013年夏天，已是县人大主任的林诗阳带着家人，在县委常委、浮坨镇党委书记叶梦虹的陪同下，游览垛田，荡舟双虹湖，漫步渔博园。当雨后的天空再次出现久违的双虹时，林诗阳和叶梦虹都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唐应淦)

　　(《垛上》，刘春龙著，作家出版社2015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