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磅礴的李凖书法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6月17日07:25 李国栋 李继凯
  

  李凖是我国当代著名小说家和电影剧作家,在文坛和影坛上卓然挺立,声名远播,关注和研究者颇多。但对他的书法以及他与书法文化的关联,关注者不多,认真的研究者更是几近缺席,这与他的书法水准及实际业绩是很不匹配的。

  文人书法大多散淡随意,线条柔顺简约,从书法文化传承角度看,“帖派”的特点很明显。但观著名作家李凖的书法却并非如此,而以“大气磅礴”的气势见长,其“碑派”的特点相当突出。在作家文人圈子里,能够精通碑派并写出一手碑体好字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是临近绝迹的“稀有动物”。从李凖的碑派书法中,则可以看出这样的鲜明特点:勇武阳刚的军人气质和文人气质的有机融合,粗犷豪迈的蒙古族血脉与包容大度的汉族文化的潜移默化,使其碑派书法的艺术风貌呈现出肃然巍然、深厚深沉的气象,其作为文人书法家的气度也堪称是“大气磅礴”,独树一帜的。

  李凖在运笔挥毫时,其“碑派”的苍劲有力及勇武刀斧之气是显而易见的,同时又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功。这使他立足于文坛、影坛和书坛而又能兼容“三坛”之美于一身,殊为难能可贵:他的书法世界融汇了文学性和镜像感,既有了文学的诗意、文化的品位,也有了电影的聚焦和立体感,可静观可叹赏。据有关资料,李凖作为蒙古族人,是成吉思汗大将木华黎的后代,木华黎因赫赫战功而被封中原。或许是祖辈征战疆场的勇武气质传承,据李準夫人讲,他从小便黑胖个大,祖父给他起名铁生,村里人更是对他以“铁疙瘩”相称,单是他威猛壮硕的身板也足可令人想起“字如其人”的说法。他虽出生于河南耕读传家的宿儒之家,但父亲却一面教导他要儒雅有致,另一面又教导他要有个性,敢做敢当。这对他的书法也产生了较大影响。正是父辈如狼似鹰式的“性子”教育,使他崇尚豪迈雄健之美,这在他厚硬磅礴的书法中多有展露。来自中原大地的著名书法家、篆刻家李刚田先生,亦曾特别注意到李凖魏碑体书法的历史来源与地域特色,以及与康有为倡导碑学的近代书法文化传统之间的内在联系。康有为曾致力于挖掘和梳理碑学的审美和理论体系,从而使其阳刚古朴的书法美重新光照神州,李準对此心有灵犀,遂深受魏碑书风影响,出手便是一手魏碑字。此外,他也曾亲临龙门石窟,被那里碑刻作品的开张大气和大巧若拙的书法笔意深深震撼,北魏碑刻的遒劲豪迈与民间朴素的自然情感都给了他很多启发,也巩固了他的笔墨基础。他平时喜爱阅览魏碑名拓,更是坚持将《龙门二十品》《经石峪》等常读常临了十余载,从而逐渐形成了他自己骨力劲健、大气磅礴、厚重生拙的书风,建构了具有“李準书法个性”特征的“有意味的形式”。

  李凖虽然担任过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等行政职务,但他终归是作家文人,其书法作品一定会带有文人的痕迹。文人们大都学富五车,天南地北无所不知,他们深厚的文学功底、文化素养都渗透、润化在书法的间架结构中,或细腻或粗犷,但灵性隽永的每一笔都暗藏着鲜活的故事,每一幅都可以给人意味深沉的启示。文人的精神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雄厚阔大的书法实践作为李準的一种“生命形式”,其艺术结构与他生命结构的相似之处总会统一于其高级复杂的情感与人性之中。李凖对书法的研究和实践,也像他的小说或电影剧本一样,颇显其文人亮色,有感性更有理性,真正踏进了中国书法的阔大而又深邃的艺术境界。纵观李凖的书法,其潇洒不羁的文人书法气质还是蕴藏于尺幅之间的,他的泼墨行笔,方笔、圆笔混杂运用而以中锋枯笔运用为多,笔画厚重浑圆却行笔自然,不去精雕细刻却自有一番意趣和神采,正气优雅、温润高迈的诗意渗透进他恢弘广博的提笔行墨之中,因而使其雄强豪放的书法还具有了“刀工藏锋,斧凿藏声”的含蓄美。李凖书法艺术所表现和传达出的这种文人化的情绪与感受,也体现着他内在心理结构和外在社会秩序的碰撞调谐,从而协和演奏出一曲伴随墨舞而余音袅袅的生命之歌。

  可以说,李凖的书法表现特征与其文学艺术精神是互为表里的。在北京1994年秋天召开的“文学与书法”座谈会上,云集于此的众多文学家与书法家均有精彩之论,李凖发言中曾特别强调:“要力图摆脱身上的‘姿气娟媚’。书读多了,就会自然脱俗有个性。”这与中国书学强调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显然是一致的。书法表现着书者个人的“诗书”之气,也就是文学之气,李凖的表述无疑也融入了他自己对书法与文学关系的深切体验。书法艺术在本源上便是跟文学、文学家同在共进的,李凖自然也乐于将书法和文学结合起来,因此,我们不可能排除他书法中的“文章学问之气”,而只去单纯欣赏其书法的用笔与线条之美。他即使书写的是古人的小诗《唐终南山翁诗》:“霜鹤鸣时夕风急,乱鸦又向寒林集,此君辍櫂悲且吟,独对莲花一峰立。”也别有寄托,其间也透露着书写者某种悲凉而又超然的心境。

  底蕴丰厚的中原“地域风格”就这样滋养了李凖,塑造出他的审美个性,也使其书风颇富张力和庄重浑厚。来自山川草木的淳朴之气蕴含在其文学作品中,更流荡在他大气挥就的书法之中;他与朴素的农民是心心相印的,这种质朴情感成就了他决无媚俗之气的文学,也成就了他质朴凝重的书法艺术。在当代中国,李準是同时在小说、电影、书法等多个领域都取得重要成就的文化人物。这得益于他具备的充沛的“正能量”,得益于他长期积累的作为文化名人的高度自觉,更得益于他基于“人民文艺”立场而生成的艺术良知。

  李凖从小说和电影“跨界”到书法领域,并且介入程度很深,俨然成了书坛中人。他的书法作品在20世纪80年代就陆续发表,且常为热爱书法的人士收藏;他的书法曾在中国美术馆展出,也屡屡出现于北京的荣宝斋,进入了正规的书法市场。由此可见,李準书法并不是一般所谓的“名人字”,因为他在通畅自然的墨舞、浓郁深沉的笔意中表现出的是名副其实的书法艺术,显示了可与专业书家媲美的书法功力。

  究竟如何看待作家们的书法,在文化界已成为一大热论焦点。但对李凖的书法似乎很少有不屑一顾的负面评论。因为他的书法确实显示了内在功力,并总是能够给人一种有情可抒、有意可达的感受。曾有人评价其运笔落墨带有晚清书法大家张裕钊的韵味,在笔法上尤其能够注意中笔必折、外墨必连、转必提顿、落必含蓄等细节,且能巧用锐笔和涨墨等笔法。李凖由此深得笔情墨趣,欣然说过“我发现书法天地也是一个大千世界”这样乐观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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