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汉语之路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4月10日07:09 金银哲(朝鲜族)

  认识我的人,都认为我的汉语水平差得很。有一次,几位朝鲜族老师和几位汉族老师一起坐在酒席上。闲扯时,我说了一句错话,把“中国正在走向社会主义”这句话说成“向中国跑社会主义”。我一说完大家就爆笑。而且这句话马上成了笑料。有人倒酒溢出杯子了。这时,有个老师逗我说,倒酒的水平真高,像你的汉语水平!大伙一听,又是一阵爆笑,臊得我满脸通红。

  1997年,我的朝文版短篇小说集《故乡的榆树》出版了。不久之后,有记者来学校采访我,一紧张,说出的汉语就更糟糕了。有时候只能通过手势,勉强地和记者交谈。这时,赵英春老师在旁边看着,都挺着急。他原来是学校校长,退休后返聘教日语。他听着我说的汉语,觉得啼笑皆非,就帮我翻译了,这才应付了采访。

  赵校长是我念中学时的朝鲜语老师,他在文学和音乐上很有才华。初三的时候,我写了一首叫《迎春歌》的童谣,作词作曲都是我一人。赵校长看完之后称赞我说,这首歌真好听。说完,就给我修改歌词和曲子,然后投去《松花江》编辑部。一个月之后,我的处女作就发出来了。在文学方面,他是我的启蒙老师,所以,我们的关系是亲密无间。记者走后,老师对我说:“银哲,你的汉语水平真不像话呀!你是出版小说集的作家,也是辅导高考的教师呀!”老师的深切指责,我铭记在心。从此,我拼命地学汉语了。那年我已57岁,虽然学得拼命,却学而易忘,收获甚小。但我誓不罢休,从未产生半途而废之念。就这样不到3年,新买的《中朝词典》就破烂不堪了。现在用的是第三次换的词典。

  到2000年,我退休了。退休之后,到烟台韩国语学校任教。这是学汉语的好机会,我一开始用汉语备课,备完课,就找学生求指教,学生们很愿意帮我审阅教案,指出错的地方。就这样我住的宿舍变成学生学韩语、我学汉语的教室了。一到业余时间,学生们随时随意来宿舍。他们一来我就用汉语和韩语两种语言和他们对话,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的汉语水平提高了。后来我到哈尔滨理工大学远东学院教韩语。期间,我编了《韩语对话业余课本》。为了编这本书,需要把朝鲜族的民间故事和历史故事翻译成汉文。我把翻译的初稿先给学生们审阅,向他们虚心学汉语。

  回顾过去,我从中学开始抱着做作曲家和作家的梦,以顽强的毅力努力着。可遗憾的是我没考上音乐学院作曲系,就参加教育工作了。恢复高考制度之后,我忙于高考辅导,但仍然利用业余时间坚持文学创作。

  从1994年到2010年上半年,我停止了文学创作。其原因,不在于工作忙。从1980年中期开始,韩国的现代派文学创作手法泛滥于朝鲜族文坛,而我坚持现实主义的路子,作品也比较难发表,创作的积极性自然就削弱了。

  2010年,我已是70岁的人,该结束教学生活了。5月,我来到延吉逛街,进到书店,看到了久违的《延边文学》。翻开一看,有不少现实主义作品。因此,心里重新燃起写作的念头。于是回家就写了《到延边来生活吧》这首歌曲,后来发表在《延边歌曲》上。恢复创作之后,至今已发表20多万字的各种体裁作品。

  2014年起,我想用汉文写作品,于是写了几篇小小说,寄到《天池小小说》编辑部。其中两篇作品被发表了,可是费了编辑们好大的劲去润色。黄灵香老师说,作品内容和语言都还不错。我知道这是鼓励我的话,我写的汉文作品里,还存在着很多不足之处。我认为,编辑对作者的作品毫无掩饰地指出短处,这对作者的进步会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黄老师一听,才说实话:“你在汉语方面,确实存在不少问题,在语序和用词上都有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她把不对的地方一一指出。

  只在本民族学校念书、只在本民族地区和单位工作,像我这样的少数民族作家,用汉语写作确实是很难的。我现在已经是75岁的老者,但不能放弃希望和努力。希望是生命,弃希望等于死。我认为生命的意义和乐趣就在于学。学好汉语是我目前的一大希望,因为它是我与汉语文坛交流的媒介。我相信,我会成为一名可以用汉语自如写作的少数民族作家。

  要实现这个愿望,首先得自己努力。现在,电脑是我最好的老师和朋友。当今世界的信息,我都通过它来接收。同时,也需要像黄灵香这样有耐心的编辑多多指教。有了他们的指导,像我这样的少数民族作家才会有动力去不断地写出作品。

  我要更上一层楼,与汉族作家们携手并肩。这是我的奋斗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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