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秘史（故事梗概）

　　上  卷

　　浦阳镇，湘西水码头，曾一度是沅水流域最繁华的都会。由于上游另一个码头洪江的崛起，浦阳镇在竞争中落败，走起了下坡路。

　　浦阳镇的客商多为江西人，顺庆油号的桐油商张恒泰、元隆木行的木材商刘昌杰，都是江西籍。两家的儿女张复礼和刘金莲在即将成亲之时，张复礼与家中的苗族丫头阿春逢场作戏，致使其怀孕，舆论哗然。刘金莲气愤之余，便与为她打嫁妆的苗族雕花木匠麻大喜相好。事情败露，麻大喜被赶出刘家，家人打发他去到贵州梵净山寺庙里雕菩萨。刘金莲出于无奈，嫁到张家。

　　阿春由父亲接回家乡盘瓠崖，跟铁门槛一个叫石老黑的虎匠成亲，生下了张复礼的儿子，取名火儿。刘金莲嫁到张家，也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钰龙。有苦难言的张复礼，和刘金莲过着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

　　浦阳镇元宵闹花灯。张复礼发现阿春陪着火儿跳花灯，认定火儿是自己的儿子。火儿来到张家跳花灯，张复礼不敢相认，却得到了他父母的喜爱。后来，火儿却和钰龙结为“同年”。

　　张复礼为寻求解脱，前往汉口的庄号主事。船过沅水天险青浪滩，滩头惊现“神鸦送船”奇观。飚滩的滩师失手打死神鸦，要受到沉潭的惩处。张复礼承诺赔偿一只金神鸦，救了滩师的性命。在汉口，他在金号打制金神鸦时，与英国商人詹姆斯邂逅，二人成为朋友。他们谈妥了桐油出口生意。詹姆斯热爱中国文化，向往神秘湘西。张复礼承诺带他湘西一游。张复礼在鹦鹉洲购置了房产芳草第。他醉心于女佣的侄女、戏班的坤角小芸，终得如愿以偿。

　　张复礼的岳父刘昌杰从贵州购得做棺木的最佳木料——阴沉木，引起了鸦片商人龙永久母亲的垂涎。龙永久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备办贵重礼物，恳求刘家出让阴沉木。刘昌杰念其孝心，允诺转让。金山、金莲兄妹却执意不肯。最终龙婆因绝食而送命。刘、龙两家因此结下冤仇。龙永久为了报复刘家，暗地找人砍断刘家木排的排缆，致使众多排工和木行管事丧命。刘家从此一蹶不振。

　　张复礼为备办售英桐油样品回浦阳，途中获知砍断刘家排缆的人回到浦阳镇，他没有将这个线索提供给刘家，使其仇家逍遥法外。为了备办出口桐油样品，张家派人分头采购先年遗留未榨的桐籽。众人皆空手而归，只有刘金莲到麻阳大山里采购到急需的桐籽，榨出了出口样品桐油，令公公张恒泰刮目相看。恰恰在这时，刘金莲通过眼线，得知张复礼已在汉口另有新欢，夫妻裂痕更为加深。

　　铁门槛位于浦阳镇通往凤凰官道上的关隘要地，拦路打劫是当地人的重要经济来源，只有石老黑秉承先人遗训，不愿入伙为匪。后来，由于生活实在太苦，加之族兄石老雄再三劝说，石老黑和阿春夫妇入伙。

　　张家在腊尔山的油榨失火，刘金莲前往处理善后，途经铁门槛，成了石老黑夫妇的“羊婆”，并下了100两银子的绑票。张恒泰得知儿媳被绑票，顿时中风，失去知觉。张家忙于抢救张恒泰，忘了拿银子去赎刘金莲，而是请巫师作了一堂称为“打保福”的傩仪。即由张恒泰的三个外甥、三个女婿具结文书，每人捐送三年阳寿给张恒泰。在梵净山上雕菩萨的麻大喜，带着多年积攒的60两银子，赶回家中参加弟弟二喜的婚礼。夜晚，大雨倾盆，麻大喜到铁门槛避雨，得见好友石老黑，获悉刘金莲被“吊羊”，而赎金迟迟未到。他念及旧情，倾其所有，为刘金莲付了赎银60两。说好其余40两日后奉还。刘金莲因此而得以获释，却并不知道是麻大喜为她付了赎银。

　　麻二喜和妻子阿彩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刚刚满月，麻家寨就发生了鼠疫。母亲于心不忍，打发阿彩带着新生女儿逃生。临行时，将麻家的护身桃符戴在了新生儿身上。阿彩带着女儿来到浦阳镇，镇上正进行“游船送瘟”。阿彩曾多次听婆婆讲过刘金莲的情形，便决定把孩子托付。趁着黑夜，她将婴儿放置在张家大门口。刘金莲见弃婴身上桃符与她存有的桃符相同，确认了女婴的身份。她收养了弃婴，取名乖妹。

　　张恒泰的妹妹荷香，嫁给蜡树湾杜昌平。杜家的先人是镇守边墙，退伍后，朝廷优奖土地，种植贡品白蜡。湘西的白蜡，必须到三千里外的云南运来蜡虫，放到蜡树上，才能生出白蜡。行武出身的杜家，立下一条规矩，凡杜姓男子，必须加入“虫帮”，到云南运一次蜡虫，才可成家立业。长子英忠身强力壮，先年随“虫帮”赴云南，回来后就成了亲。英孝由刘金莲为媒，与刘金莲的隔房表妹邬月娥订了婚。英孝体弱却要强，执意随“虫帮”赴云南。英孝劳累过度，在途中病倒，后又被绑票，赎回家后，便一病不起。杜家按照当地习俗，接邬月娥过门“冲喜”，试图以此挽救英孝垂危的生命。张恒泰得知英孝重病的消息，深为内疚，认为外甥是因为把阳寿捐给了自己，才落下重病的。他急匆匆前往蜡树湾，要把英孝捐奉的三年阳寿退还。张恒泰行至途中，得知英孝死讯，当即气昏，回家后绝命。

　　张恒泰过世，要等到独生子张复礼从汉口回转才能下葬。其时正是六月，天气炎热，巫师龙法胜带着徒弟火儿，为尸身作法“封臭”。每天晚上，张钰龙都按照湘西“陪灵”的习俗，单独睡在爷爷的尸身旁边陪灵尽孝。张复礼奔丧回到家中，得知此情，有说不出的悲哀。

　　丧事结束，张钰龙更为祖母所宠爱。祖母看中了张复礼挚友印秀才的女儿蕙娇，命张复礼前往求亲。碍着面子，印秀才允诺。女儿蕙娇听说过钰龙是“野种”的传言，内心并不情愿。父亲作主，她只得遵命。

　　张复礼回到汉口。小芸生下女儿玉凤后，因患病不能再生养。想有一个自己儿子的张复礼心情郁闷，到梨园会馆唱戏打发时光。江汉船王娄汉祥与名妓生下的女儿，年轻寡妇娄听雨，也以唱戏为消遣。二人因戏而结识。张复礼厌倦了汉口的生活，决定到镇江另开庄号，二人遂订下终身，一同前往镇江。

　　巫师龙法胜无子，只有独生女兰花。他有两个徒弟：他的表侄火儿和婆娘的姨侄旺儿。火儿灵泛，旺儿笨拙。龙法胜有意招赘火儿，婆娘却千方百计将火儿打发回铁门槛，让旺儿成为上门女婿。兰花心里爱的却是火儿。兰花出嫁，火儿前往道贺。兰花在新婚前夕，将自己的贞操献给了火儿。

　　火儿巫师学成，举行仪式，“抛牌过印”。钰龙作为火儿的老庚，被邀请参加。铁门槛是母亲被“吊羊”的地方，他在那里进行了仔细的查访。刘金莲从火儿带回的信息中，开始对火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下  卷

　　张复礼一去镇江9年。娄听雨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使他得到极大满足。小芸遭到冷落，抑郁成疾，病入膏肓。张复礼怕得罪娄听雨，不敢回汉口探望。直到娄听雨良心发现，催促丈夫回到汉口。这时，小芸已经过世多时。小芸临终决定把玉凤送回浦阳。钰龙来到汉口接妹妹。父子在汉口重逢，同去为小芸扫墓，同去拜望英国商人詹姆斯。詹姆斯告诉他们，“顺庆”售出的桐油，运到英国全都冻坏了，而别人从洪江购买的“洪油”却都没有冻坏。詹姆斯提出终止合同。张复礼对此束手无策，钰龙却提出，希望不要毁约。他向詹姆斯承诺，以后的货品，保证能达到“洪油”同样的质量。钰龙的胆识与气度，令詹姆斯刮目相看。他答应了钰龙的请求。

　　张钰龙为实现承诺，前往洪江学习“洪油”工艺。原想通过叔公张恒兴搞到配方，岂料洪油业内规矩森严，叔公不敢泄露机密。张钰龙无奈，装扮成一个聋哑叫化，混迹于一家洪油作坊。这家油坊恰恰是从浦阳镇转移到洪江的张家人对头唐志兴所开办。火儿几经周折，吃尽苦头，掌握了洪油制作的工艺，并与作坊里掌本师傅结下友谊，后来又将此人挖到了“顺庆”。

　　张钰龙学得配方，“顺庆”生产出可与“洪油”媲美的产品，维持了与詹姆斯的出口合约。镇江方面更扩大了出口。张家还大傩愿以示庆贺。在傩堂，玉凤见到了当红巫师火儿。火儿的言谈举止，立刻吸引了玉凤。玉凤发现自己的相貌竟与火儿惊人相似，百思不得其解。玉凤大胆以赠送手绢示爱，火儿不敢接受，编着法子退回。

　　巫师龙法胜过世，火儿按照巫傩的规制，为师父主持三天三晚的葬礼。困顿已极的火儿在房中歇息，兰花前往慰抚，被旺儿兄弟跟踪，发生打斗，结下仇恨。

　　杜英孝死后，邬月娥成了寡妇。刘金莲虽有丈夫，却也是在守活寡。二人同病相怜。刘金莲作为媒人，对月娥心怀歉疚，认命的月娥却并不责怪于她。杜家因白蜡丰收还傩愿。刘金莲带着玉凤、乖妹到杜家做傩愿客。唱傩戏《孟姜女》，火儿扮演孟姜女。演到看客朝戏台抛掷铜钱，给孟姜女作盘缠时，玉凤出于对火儿的倾慕，竟然将金戒指投掷到台上。火儿惶惶然。散戏过后，他把玉凤叫到白蜡树林中，退戒指给她，玉凤趁机向他表明心迹，并声言他们二人有“夫妻相”，应该结为夫妻。火儿坚辞不就。  

　　第二天，玉凤女扮男装，找上门来。刘金莲闻讯，急速来到铁门槛。昔日情敌相遇，际遇不同，却都有自己的痛苦。二人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刘金莲得知当年获释，是一个路人为她交了赎银。此人是谁，阿春并不知道，她却是心中有数的。

　　刘金莲将玉凤带回浦阳镇。她亲家印秀才的儿子在天津总兵罗荣光麾下为参将。印秀才送孙子去天津，途中要经过镇江。刘金莲便托亲家带信，要张复礼立即回到浦阳镇。印秀才和张复礼两亲家镇江会面，同游金山寺。张复礼看了家中寄来的信，得知玉凤和火儿的事情，大惊失色。无奈之下，他将实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印秀才，并立即动身回浦阳。

　　浦阳镇的浦光寺失火，寺内的观音殿被付之一炬。这时，住持僧正俨法师正在贵州梵净山的坝梅寺挂单讲经。一直在梵净山的各个寺庵雕作佛像的麻大喜，早已皈依佛门，却未曾剃度。正俨得到了观音殿失火的消息，造访麻大喜，邀请他回浦阳为观音造像，承诺观音开光之日为他剃度。麻大喜接受了邀请。

　　阿彩在离家16年之后，回乡寻女，与刘金莲会面。乖妹已经长大成人。为避免给刘金莲带来麻烦，母女没有相认。阿彩只是认乖妹做了干女儿。刘金莲告诉阿彩，大喜就要从梵净山回来了。她建议阿彩她留下来，和大喜组成家庭。阿彩接受了这个建议。

　　张复礼回到了家中。拂晓时，他独自一人，来到母亲的坟前请罪。玉凤尾随着他来到坟山，开诚布公地提出她与火儿的事。以他们之间的“夫妻相”，作为婚事的主要依据。张复礼拗不过纠缠，权且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火儿事件的出现，张复礼良心发现，觉得有愧于阿春。便一个人悄悄上了铁门槛。他交给阿春400两银票，作为补偿。阿春不接受，把银票撕得粉碎。临别时，阿春要他好生对待刘金莲，告诉他刘金莲是怎样为他遮掩丑事。张复礼恍然大悟，感到自己对不起刘金莲。他决定将女儿带离浦阳镇。船到青浪滩，滩头再一次出现神鸦送船的奇景。在张复礼为神鸦抛食的时候，玉凤落水。张复礼跳下险滩救女儿，父女葬身鱼腹。

　　石老黑带火儿保靖打虎。老虎被毒箭射中。追寻受伤老虎。垂死的老虎扑向火儿，石老黑为保护火儿，拦腰箍抱老虎，终与老虎同归于尽。悲痛万分的火儿以巫傩之法，赶着父亲的尸身回家。

　　石老黑遇难。阿春懊悔万分。火儿则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麻大喜回乡，路过铁门槛。得知老黑过世，悲痛不已。临行，他留下40两银子。这是当年为了赎出刘金莲，他欠下石老黑的钱……

　　(《湘西秘史》，李怀荪著，作家出版社2014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