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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2月05日07:12

  荒漠芦苇

  雅森·孜拉力(维吾尔族)

 

  那一丛丛爬向沙丘的芦苇

  把根藏得严严实实

  只是在春夏之际疯狂生长

  花羽漫天飞舞

  倘若你从天空俯瞰

  无边无际的瀚海波涛汹涌

  那飘飞的花羽在你怀中嬉戏

  像一条刚出水的鱼

 

  一只鸟儿在渴望中死去

  一片绿叶在微微颤抖

  尽管它们在空中是独立的个体

  但土地下面的根却从不孤独

  它们的花羽上甚至不会有露珠

  却生长得如此旺盛

  兴许它们在河边饮水

  根是它们奔涌的河流

  再大的风也奈何不了它强劲的枝干

  那狂风只能抽自己的耳光

  于是,风变得更加疯狂

  芦苇岿然屹立

  像守卫家园的卫士

  当周边的果园里飘来果香

  它们会用叶片奏响心曲

  直到被秋风吹落

  它会哭泣,祈求一根火柴

  它们的花羽会腾空而起

  发出低沉的怒吼

 

  火一样的河流在荒漠中流淌

  像一条条火蛇

  那是一场空前的军演

  它甚至能让寒冬感到害怕

  冬天的使者到来时

  胡须被烧掉了一半

  蹒跚而到的冬季

  不小心踩在了火焰上

  于是冬至变得手忙脚乱

  悄然撤离

 

  身着太阳外衣的大地

  又长出新的嫩芽

  那是我们的母亲大自然

  给大地铺上的绿毯

  绿叶上饲养着牧群

  兔子把它做成巢穴

  虽说你显得那么平常

  也不曾有人给你赋诗一首

  但我心中却回响着一种声音

  爱就爱那片原野

  和荒野里的芦苇

 

  落  叶

  阿斯木江·乌布力卡斯木(维吾尔族)

 

  那些日子

  我遗失了春天的叶片

  天堂里的仙女

  荡起一缕轻风

  吹过一方纱巾

  合上双眼的思绪已经睡去

  层层绽放的花蕾

  我的自信朝向你们

  轻轻舞动

  蜻蜓会折伤我的色彩

  白色花朵,白色的花朵呀

  我孤独的坟陵

 

  儿子的眼里闪着绿光

  我也曾经梦想

  成为高大的英雄

  我这漫长而遥远的故事

  拖得太久

  就像逝去的岁月

  我猜想我的儿子

  你也会成为一个孤独的诗人

  不知哪些人会渐渐遥远

  不知哪些人在对岸呼唤

  你会看到你的友人

  还有你的同胞

  你身在远方

  感觉亲切的一定是对岸

 

  我遗失春色的那些日子

  太阳依旧爬上天顶

  仿佛那边有一把天梯

  不知何人在巴扎上买卖结束

  傍晚回家

  仿佛是一种自然的回归


  一条河

  霍加穆罕麦提·穆罕麦提(维吾尔族)

 

  我有一河之水的苦涩,我的一条河

  河边一棵歪扭的柳树

  一只乌鸦落在树上

  它在呼唤你的名字,我的情人

 

  它太深又太长

  河里却没有一滴水

  一位女子背着一个破裂的葫芦

  每天都要来取水

 

  那女子若是你就好了

  请你别再来河边

  爱情的河流早已干涸

  无情的浪花会把你吞没

 

  雷  雨

  阿布都卡迪尔·加拉里丁(维吾尔族)

 

  一番恐吓的雷声

  被黑夜挤压出湿漉漉的雨滴

  有节奏地敲打着窗户

  别再敲了

  母亲和孩子

  睡意已被你窃取

  被打乱的梦

  破碎在云层里

 

  停下吧

  倘若你再继续

  你会变成温床上的夜曲

  其实你也很懦弱

  当你披上淡淡的纱巾

  粉色黎明已悄悄临近

  在樱红色的面颊上

  在雨后羞涩的雌性叶片上

  会留下你隐秘的世界

 

  正  午

  琪蔓古丽·阿吾提(维吾尔族)

 

  蹄子磨损的一匹马

  从胡杨林带回疲劳

  这里没有驼铃声

  沙漠寂静,叶片显得很热烈

 

  正午,炎热的周边

  河道里流淌着热风

  忘带包袱的妇女

  从远方跑来

 

  像思绪一样破碎的馕

  被咸涩的泪水泡软

  穿道袍的一个人

  和岩石站成一排


  落叶心

  塔帕依·哈依斯汗(哈萨克族)

 

  一阵风轻狂地吹过

  意欲吹落秋叶的心

  瑟瑟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的心和那片柔嫩的羽叶

  不愿被风的寒冷吹落

 

  然而,我的心却不会发出声响

  只是颤出一丝神奇的心曲

  它不会那么脆弱

  我生命的力量

  源自这一首心声

 

  对你的思念越是狂野

  那支忧郁的心曲会更加美妙

  你可以感受到它

  风会告诉你这些

  它汹涌而来

  澎湃在我体内

 

  我知道那是我的命运

  像枯黄的叶

  我瞧那颜色

  知道秋天来了

  那秋天的叶

  不用风吹

  悄然飘落是它的宿命

  只是我的心曲不会停止

  你可以不信

  但你只需试唱一首

  用我的心谱写的天籁之音

 

  春天来啦

  昨天的叶换回了本色

  绿在风中诞生

  如果你懂我

  就该理解春的色彩

  你若不悟

  我将是你永远解不开的谜

 

  夏季是长大了的春天

  阳光会穿透叶的肌肤

  我把穿透叶的温暖

  辐射给你

  我的烈焰

  来自叶的陨落


  生  活

  欧·台文(蒙古族)

 

  生活,像一道青烟

  从毡房的天窗缭绕而去

  我越来越忙碌

  一碗奶茶

  一头会说话的奶牛

  告诉我其他乡亲

  离草原渐渐远去

 

  野山花

  库曼阿里·巴迪(柯尔克孜族)

 

  漫长的河湾

  开满野花的河谷

  浪花不停地数着小鸟的巢穴

  孩子玩够了石子游戏

  脚下被荆棘扎破

  那片血迹变成了天边的晚霞

 

  夏季的山花撑起一片杏黄

  它的泪水是治疗心伤的良药

  有水,有地,石头和一切

  家的温暖

  筑起一间幸福的土屋

 

  成熟的野花甜得让人咂舌

  或许喉结已经长大了的兄弟俩

  曾去寻找过那片河湾

  偶尔,你也可以问一问

  用鸟的语言

  从来就不会有谎言

 

  野花果是孩子们的最爱

  有那片山花的存在

  灾难就不会靠近

  开满山花野果的地方

  鸟儿从不生病

  飞行是一种自我理疗

 

  金色的秋苑

  祖拉·别先纳勒(柯尔克孜族)

 

  花朵失去了娇艳

  落叶铺满金色秋苑

  迷失的方向

  不知是否能通向幸福的终点

 

  人群在涌动

  车如流水,鸟雀高飞

  点点残秋撒落在伤痕陈旧的路面

  金色裙摆在冷风中摇曳

  残阳如火

  却留不住逝去的时光

 

  秋天肆无忌惮地袭来

  谁能阻止她的脚步

  捡起秋季遗落的果实

  储藏起来,就像收藏一丝希望

  一片未来

 

  树林沙沙作响

  高压线随风应和

  金色河流低吟一曲民歌

  无始无终

 

  孤独的背影

  人群渐渐远去

  随风摇摆的秋叶渐渐消瘦

  太阳依旧灿烂

 

  秋去春来

  纯真依旧

  没有依靠的港湾

  我的根深深扎进金色秋苑


  永恒的爱

  巴图尔江·阿塔汗(塔吉克族)

 

  母亲啊

  在你我之间

  流淌着一条乳汁河

  我只在心里

  呵护着幸福的鱼儿

  夜晚

  你手中的针线

  或许是奶奶的遗物

  用来缝补生命的裂痕

  你的手指一刻不停

  将苦难的边缘缝合

  母亲

  太阳在对你微笑

  甚至山也把你崇拜

  在河流的音乐中

  还流淌着赞颂你的歌谣

  草原用绿色眼睛向你说笑

  你的爱却波澜壮阔

  就在新生羊羔的叫声里

 

  或许

  我也长大成人了

  可我还未曾为你端一碗热茶

  就我这空荡荡的仪表

  倒是让你弯曲了脊梁

  不过,母亲

  请你相信

  我会用我含笑的心

  把你画在生命的封面

  赞美你的淳朴

  和你仙女般的美

 

  小  树

  夏尼亚孜·凯派勒(塔吉克族)

 

  小树的家在广阔的丛林

  那里有清澈的水,清新的空气

  还有青青的小草兄弟

  它们精神抖擞,端正了一下身子

  贪婪地饮着园丁的汗水

 

  白天,太阳给它讲阳光的故事

  夜晚,月亮向它诉说孤独之苦

  护林人在家也惦记着它

  心中的爱胜过黑暗中的篝火

  老人家从未想过表功

  那甜甜的果实像离家的孩子

  去得很远很远,整个季节都是甜的

  护园的老翁,成活的小树

  根扎在心里,老翁是他祖父

 

  祖父盼着小树快快长大

  把年寿藏在了小树林

 

  忽  略

  阿  苏(锡伯族)

 

  伊犁河南岸,十万棵沙枣树

  燃起灿黄的火焰

  照亮五月

  那群忙碌的蜜蜂

  忽略了一茎瘦弱的椒蒿

 

  在绚烂的日光下

  春季热烈沸腾

  天空却忽略了一朵白云

 

  大地芬芳

  蝴蝶翩飞

  其中的一只闪过了花开的

  速度

 

  沿着炊烟的指向

  八个村落沉入缭绕的晨昏

  辽远的田野

  正在灌浆的冬小麦

  安抚摇曳的风

 

  月圆之夜,草木无言

  睡眠于鸟儿的鸣唱

  就像疲倦的耳朵

  轻轻吟唱

  吟诵调的一咏三叹

 

  远望燕子斜飞的家园

  谁忘却了一泓热泪

  像内心战栗的我

  忘却了曾经的哺乳

 

  少女、车站、雨

  艾  布(东乡族)

 

  少女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就像少女的思绪

  绵绵细雨划落天幕

 

  车站静静地守着沉默

  她却丝毫不懂等待

  绵绵细雨划落天幕

 

  少女最后也化作细雨

  挤满了路边水泥沟渠

  车站依旧静静地守着沉默

  等待成了永恒的雨

  注:阿苏的《忽略》为汉语写就,无译者;祖拉·别先纳勒的《金色的秋苑》为赛娜·伊尔斯拜克所译;其他所选诗作均为狄力木拉提·泰来提所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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