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的身份 双重的智慧
——《邵璞诗选》新书发布暨作品研讨会发言摘要
仲呈祥:
诗书画是中国艺术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而邵璞在这三方面的成就是独树一帜的。我读了他的诗,欣赏了他的书法,又看了他的焦墨画之后,感到眼前一亮。这是极具个性、极具创造力、在中国文坛值得关注的一位艺术家。首先,我从邵璞的诗书画作品里领悟到了一个道理,艺术家最重要的是文化底蕴,而文化底蕴里最核心的部分又是他的文化自觉。我读他的诗《周末,我们去了女同学宿舍》是很早之前,发现诗里有一种意境,有一种精神追求,和当年其他人写的小说相比,反映出来的境界不一样,艺术家的哲学思维主要体现在境界上。他的书法更是独具个性,尤其他的焦墨画。我从邵璞的焦墨画里悟出来了诗心,所以他的诗书画一体,都是对外部世界感悟的内心自然表达,这对整个艺术创作和艺术规律的把握、对艺术家的培养和造就都是极具普遍意义的。研究这样一位有个性、有成就的艺术家,进一步探索新的方向,是很有价值和意义的。
李敬泽:
邵璞当时写的作品被归入朦胧诗,但是30年后再看,一点都不朦胧,清澈如水,是清清楚楚的诗,这从某种程度上有利于理解诗歌现象。上世纪80年代大家为之“恼怒”的朦胧诗,经过了很多年再去阅读,我们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晦涩。诗没有变,变的是我们对于诗的看法,对于诗的理解力和感受力。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他80年代的这批诗,其实是诗歌研究的很好的样本。
第一辑是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作品,一部分可能一直持续到90年代末,这部分诗我觉得已经和后来的主潮有了一些关系。首先是没有叙事性。80年代的诗有很强的叙事性,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这批诗基本没有叙事性,完全是靠意象、节奏、情感的流动,叙事性非常淡。实际上直到现在,中国新诗的叙事性也依然是很强,完全排除叙事性的诗也不多,邵璞选择了非叙事性的方向,这放在中国诗歌发展的诸多选择中,是非常有意义的。我常常觉得,诗是不能改写成散文的,如果一首诗直接让我们写成散文,那么我们为什么还写诗?诗的语言和形式中一定包含着不能散文化,一定包含着只能如此。邵璞一定程度上参与了早期朦胧诗的发展,他所选择的方向,至今仍没有失去它的意义。
邵璞90年代的诗歌高度押韵,我现在读邵璞的诗,有点悬的感觉,怕他押韵,但是又句句押韵,现在这么强调语言韵律的诗,实际上是很少见的。我觉得他的诗的气息有点不太像诗,而像词,或者叫现代词,和现在的新诗比,也能看出差别。一个诗人的意义,一个诗人的重要性,也正是在于这些差别之中。我们从中能够看到,中国的新诗一直到现在,始终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创新。
如果把邵璞的诗和画放在一起看,他的画还有进一步的探索空间。他的画如果能够有他90年代的诗歌里那些跳跃和狂澜的东西、不守规矩的东西,也许会更好一些,可以开辟一个新的艺术境界。
阎晶明:
邵璞是一个诗人同时也是画家。我跟他的年龄是最接近的,所以他诗歌中表达的很多东西跟我非常接近。我尽管自己没能成为诗人,但是很喜欢诗,读他的诗特别能回到从前的那种感觉,因为他的诗确实跟朦胧诗有着非常深的渊源,像《朦胧诗选》也是我多年来一直持续阅读的一本书,还有《新诗潮诗集》。他的诗能让人想起那个时代,那时候写诗都讲究押韵,朦胧诗实际上跟邓丽君的歌曲一样,在80年代有点像“靡靡之音”,但过了30年后再看那些诗,读者会觉得非常传统。其次是意象,邵璞的诗在意象和押韵之间找到了一种平衡,所以他的诗读起来有种舒缓的、绵延的、更加古典的感觉。
说到他的画,我认为他的诗跟他的画是很有联系的。比如诗人对抒情的对象、诗的题目的选择,其实都有点跟美术重合的意思。有很多地名或者有一种明确的方位感,哪怕是小的湖景、大的黄土高原,或者表明某一个方位的状态、一种环境,这种诗特别多,第二辑、第三辑中70%以上的诗有明确方位感的地名。诗人将一个地方、一个物件作为自己诗的对象,而它们也可以是一个画集的题目序列的标识。诗人对空间的把握、描述的能力非常独特,这可能跟他后来画画有一些联系。很多诗可能是为自己的画题的诗,他用诗来阐述画,这些都非常有趣,也值得我们研究。
郭运德:
邵璞的多重性格造就了他多重的情感表达方式,但是特别突出的方式就是他直抒胸臆地写出心中的渴望。邵璞写诗是激情贯注的,应该说有自己对社会独到的观察和表达。他的诗应该说是老到的,受传统诗歌的影响很深,但是他的表达又是现代的,所以邵璞的诗至今保持着当年的文学青年范儿。第二,邵璞诗集借景抒情的部分,写出了他的人生感悟。邵璞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从他的诗歌,从他的为人处事都能看出来。写诗的人容易激愤,但是邵璞没有很多的愤世嫉俗,无论他是顺境还是逆境,都以一种非常坦诚、客观、昂扬向上的进取心来面对生活。比如《洪水谣》里对人生深刻的感受,比如《黄土高原》写出了人生的艰辛和世事的艰难,都有很深刻的哲理在里面。第三,邵璞复杂的心理凝聚成繁杂多变的组合,他是画家,但是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别具一格,三位一体,这是一个传统中国文人的道路。第四,邵璞的诗中表现出较高的文字和形象的驾驭能力,这很不容易。第五,他心灵的复杂纠结的过程和强烈表达的欲望,有时有一些冲突和矛盾,但它是有意味的,不是一种直白的、口号的、苍白的东西。所以这种纯粹的、真正的,为诗歌、为感情而写诗的诗人,是难能可贵的。
叶延滨:
邵璞是中国20世纪80年代诗歌运动的参与者,他是大学生诗歌运动很重要的代表性人物。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邵璞诗选》,实际是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一个样本。因为邵璞80年代在学校开始写作到90年代封笔,这本诗集为80年代的思想运动提供了很好的样本。邵璞是上海复旦大学的学生,他的《周末,我们去了女同学宿舍》,题目本身就是朦胧的,这首诗实际上进入了那个时代,是思想解放和青春萌动的证据。
邵璞的诗选没有按照时间顺序编,他第二辑叫做《青春萌动时期的记录》,一个大学生对于爱情、青春,还有对理想的憧憬都集中在第二辑,而这种体现中最有萌动色彩的是对女性朦胧的感觉。第二辑描述的是个爱恨交集的时代,正如我们那个时候的爱情是很执著的,恨也是很干脆的。第三集从80年代转入90年代,是一种告别的无奈,是对青春的告别,这里写了很多他的希望,是对青春和诗歌的告别,从青春的萌动到爱的赠言,最后是无奈的告别,这就是80年代中国诗歌的一个整体的缩影。后来邵璞虽然告别了诗歌,但是他没有告别艺术,没有告别他的良心,因此他成为一个非常有见识的画家。
梁鸿鹰:
读邵璞的诗是一次怀旧,我们聚在一起,向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致敬。时间走得确实非常快,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候创作的那种明朗、沉静、理想、真挚,在他诗里有了充分的反映。他说:“我们真挚,我们热爱生活。”他的这些诗视野非常开阔,题材也非常广泛,很有质感,让我们突然回到那个年代——思想的闸门已经打开了,域外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但是人这个时候反而是沉静的、安静的,没有名利的困扰,也没有分散人精力的手段。他写到那时人和人之间直接的交流,比如一起散步、见面,他还原了那个时候特有的氛围。还有一点给我印象比较深刻,他诗里边的一些句子,是非常美好精巧的,比如“像盲人的眼睛一样被锁上”,“四季一般的情不自禁的信念”,“墙一样的河水里乘船”,“年轻不能以年龄来算,应该以心理”,这些说法都非常有意思,非常明练。
诗集里有两首我特别喜欢。第一首诗就是《距离在他和她的中间》,他塑造了一个很有悲剧意味的形象。一个青年有信念,相信真善美,有自己的热爱和坚守,这些东西使他燃烧。他有未来也有希望,有对遥远成功的向往。年龄是他惟一的资本,也是他最难克服的缺点等。从诗里边可以看到,诗人对生活的体悟非常丰富。这个青年肯定也是诗人,他沿着一页稿纸的方式走,左一行右一行,左一遍右一遍,终有一天会有很好的结果。
还有另外一首《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诗人》,也是很有悲剧意味的一首诗。这首诗讲到了随着岁月的流逝诗人的遭际。他说年轻不能以年龄计算,应该以心,用自己心灵衡量生命的高度,这反映了他对人生、对诗歌,对艺术创作的心态,是非常虔诚、沉静的。我觉得可以从多个角度,让我们认识已经过去的八九十年代,让我们思索当今和未来的发展方向。
张 陵:
邵璞很早开始写诗,早年就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诗人。他的诗情奔放,最重要的、引起文坛关注的是一首叫做《周末,我们去了女同学宿舍》的诗歌,这首诗写得非常好,给读者很大的想象空间。他沿着这种风格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个人很喜欢他的诗。但是从他自己来说,他希望自己成为美术家,在师承我们国家美术传统的基础上体现创新。不久前我们为他召开了邵璞焦墨画的研讨会,这个诗人正在朝着诗书画一体的方向发展。
施战军:
上世纪80年代,各个大学都有自己的诗社,非常热闹。我们从《周末,我们去了女同学宿舍》这首诗中,可以感受到复旦大学是多么洋气,而且可以从中感受到诗人的那种自信。我是认认真真读了邵璞的诗,我发现了三个值得关注的点。
第一,读邵璞的诗,发现所有的作品都不是极端的诗。上世纪80年代是流行极端的,当时很多代表性诗人,都有比较极端的抒情。这与当时的时代氛围有关,而像邵璞这样的诗,属于比较雅正的心声,其中有感伤、犹豫,诗句相对比较清新。所以,我们现在读邵璞的诗依然感到非常亲切,觉得它跟我们内心有很多沟通的通道。
第二,我发现邵璞的诗里面有一种血脉传承的东西。比如,他的诗与曾卓的诗有很多互应的地方。两代人面对情感、面对人生、面对命运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想的?曾卓完全是陷在泥沼中一般,在呐喊,而邵璞显然比前一代人想得通透一点。但是,他们的写作有很多的相似性。
第三,在《邵璞诗选》中,1990年8月18日到24日期间写的几首诗值得关注。这些作品,特别是那三首《红水谣》,现在读来依然觉得很好。我当时很激动写下几句话,我说丰饶而骚乱,热烈又慌张,沉迷又决绝,感觉里面有一个矛盾体想要爆炸,但是却坚持在燃烧,我觉得这是邵璞诗歌写作的一个高峰。
彭学明:
读邵璞的诗作,感觉他最大的优势,一是本身在写诗上达到一定的高度。后来画画,他把诗人与画家的身份相结合,通过文字打通了文学与艺术的通道,所以他的作品既有诗情也有画意,诗情与画意结合得比较完美。他的诗歌里可以看到白描似的诗句,比如《小巷里的女孩子》就是白描的,讲的是大白话,但是寥寥几笔,就把孩子那种阳光、沉静、艰辛、乐观描写得跃然纸上。诗集的第75页完全是写意的,第39页完全是工笔画,把一个男生朦胧的情感,想见女孩不敢见的那种羞怯与闷骚,写到了极致。他的诗也有一种雕刻的感觉,比如《鲁迅故居》,他从6个角度去写鲁迅故居,诗情画意结合得非常好,使人感觉很柔美。
我建议《邵璞诗选》里选择的诗和画应该是结合在一起的,比如孤舟、蓑衣、老人,要把几个意象展示出来,把诗和画结合起来,如此,才能体现出双重的身份、双重的智慧。
何向阳:
邵璞的诗在朦胧诗里是别具特色的,他不像当时舒婷、顾城的诗歌,他的诗有些委婉,但不艰涩,喜欢叙事和白描。比如《我们的城市》写城市,“这是我们的城市,到处闪着寒光,到处生机勃勃”,又是排比。他的诗总是把这些激越的东西、雄辩的东西放进去,使他的诗有一种异风突起,其中有80年代的精神。但是他对自己的诗非常自信和清醒,在1991年的后记当中,他说,“我想说,当我的这些诗集到一起的时候,当有光芒在寒夜温暖心灵的时候,也许那支蜡烛已经悄悄地枯萎了”。他觉得,让诗人长成参天大树那样的说法,是肤浅、荒谬的。诗和诗人是火山之类的风景,它的灿烂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所以诗人永远不能成为一种职业。。
如果把八九十年代看成邵璞的花,现在这个阶段就是树的部分,他表现出一种苍劲,在告别诗歌之后他寻找到一种艺术,就是焦墨,他的焦墨画里藏着一种苍劲。看到他写宋徽宗的书法,又回归到一种天真。他的书画中有一种从白描到苍劲,然后又回归天真的过程。他一直在做减法,但是内部的矛盾一直跟他较劲,因此又要藏起一些东西。所以我觉得读诗、读画、读书,其实是在读一个人,他仍然在高山上唱他的曲子,从这点来说也体现了一个艺术家真正的气质。
邱华栋:
我写诗的时候也就是十几岁,当时写诗参考的教材就是《朦胧诗选》。那本诗选中就收有邵璞的诗,所以现在看到邵璞的诗集,首先唤起的是我对最开始写诗的感觉、感情,很多具体的事想起来了。邵璞收在《朦胧诗选》里面的那几首诗,我读的时候印象非常深刻,特别有感触。当今天再看这些诗时,我就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仿佛一个时光的容器放在那儿,把某种东西给定住了,让我们重新打量1980年代启蒙文化背景下文学写作的价值。
读邵璞的诗,我有一个很强烈的感受,他的作品虽多是上世纪80年代写的,但现在一点也不过时。他的作品不追求意象突出、怪异、朦胧、晦涩,而体现出一种雅正的风格。这种诗风可能在80年代不受关注,但在当下就获得了它自身的价值。邵璞的诗风内敛、坚实,最终归于雅正,但他的诗里边也有特别活泼和生动的东西。《邵璞诗选》实际上是一本诗书画的合集,邵璞的字枯瘦有劲,他的焦墨画也特别有创造力,焦枯的感觉极好。读这本诗选,仿佛我们一起重温1980年代特别是朦胧诗以来的诗歌创作的那种状态和感觉,我们今天回忆它发生的环境,赋予其新的意义。可以说,这本书呈现了30多年来一个当代艺术创造者的精神痕迹,所以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杨 锦:
研讨邵璞的作品,让我们有机会对上世纪80年代的校园生活和当时的诗歌运动进行一次回顾。邵璞的诗非常有个性,也非常有特点。他的代表作《周末,我们去了女同学宿舍》,描述的应该是一代年轻人的记忆。到今天,30年以后,我们再重读这些作品,感到非常的亲切。可能邵璞根本没去过女生宿舍,但是他捕捉了一种意象。
我觉得,邵璞的诗歌语言确实比较朴素,而且口语化。在他的作品中,有一种悲鸣在,特别是他内心孤独的感受,还有他的一些青春萌动。他所写的大都是很有情怀的东西,他仿佛在寻找一个什么东西,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从邵璞的诗中,我感悟到,诗歌应当给人以真诚美好和善良。
李怀亮:
邵璞的诗我以前读过一些,这次又读了一些。我更加体会到邵璞诗歌中的那种律动,其中的的感情线索、丰富意象都非常精彩,我对这些作品感到特别亲切。我也是78届的学生,当时的社会氛围和精神状态与现在不一样。读邵璞的诗歌,我能感受到那一代人的精神共同性。《邵璞诗选》中的很多作品,都是典型的80年代的声音,读了之后,又勾起来一种思绪和情怀,感觉到一种精神上、血脉上的相通感。这种精神也许是现代诗歌中最需要的。
上世纪80年代,文学爱好者很多,而且很受人们的瞩目,但现在作家和诗人不再占据中心位置。对于邵璞来说,他没有强调其他的身份,而是表现出对于画家、诗人身份的认同,这说明他有一种内心的追求。读邵璞的画和诗,都有一种很沧桑、很遥远的东西,但是其内里还是一汪清水,非常的清澈、甘甜。
邵璞是南方人,但在北方生活了很长时间,有北方汉子的那种豪迈、豪壮,当然也有南方的婉约、柔情。这两者在他的诗和画中都结合得很好,体现出一种大气派。他的焦墨作品,我感到有这样几个特点:一个是大气,再一个是内涵丰富、感情浓烈,还有就是意境感非常强。
赵 忱:
我喜欢邵璞的诗。在上世纪80年代的校园里,我带着一种崇拜的心情去阅读朦胧诗。现在读邵璞的诗,仿佛跟着他的诗句重新回到了80年代。我们知道,古代的文人经常是书画不分家的,但现在却“画家就是画家,诗人就是诗人”,很多人都是为了钱而画,没有变成自身的一种修养方式。邵璞兼修诗书画,很是难得。邵璞的诗歌中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节奏与句式。他的诗很适合歌唱,虽然我读不大懂,但我觉得这些诗就像被谱了曲子的词,不仅押韵,节奏真的非常好。这样的诗有一点像唐诗宋词,读着读着不自觉就背下来了。
关于邵璞这个人,我觉得,什么都冷了的时候,他还是热的。我们每个人都有成功和失败,可能在他最不顺的时候,他的心也是很热的,反过来说这句话,当整个社会都在发烧的时候,邵璞可能是清醒的,所以他的诗歌中洋溢着良知与饱满的情感。我觉得,像邵璞这样充满了诗情的诗画家,我们应该多加推介。
刘立云:
对于邵璞的诗,我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我翻开书柜,找到当年的那本《中国当代大学生诗选》,一看才知道他那时写过一首诗叫《火山》,曾经烫过我一次。从《火山》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到那一代人的共同性——那种对于国家的担当。
现在诗坛生气勃勃,但是很多年轻人写诗,大部分都写自己的遭遇,都从自己单一的角度去看待我们的时代。我觉得,30多年来,我们的时代与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中国用30年走了人家近百年的路。到今天,我们的社会充满了活力,也充满了问题,如何去面对它,是诗人必须面对的问题。我觉得在这个时代能够找到某种方向,就是担当——对于社会的担当、对于时代的担当。这些东西,从邵璞的诗里面可以看到,从这一代人的诗里面可以看到,但是未来中国的诗歌发展,怎么样来展现担当,需要年轻的诗人们进一步探索。人们对于中国诗歌是寄予很大希望的,诗歌在未来怎么写下去,怎么培育新一代诗人,值得我们关注。
王界山:
我以前看过邵璞的画,现在又读到了他的诗。我觉得,邵璞虽然是一个画家,但是他的画中有一种诗意的表达,有一种对生活的温情。我觉得邵璞搞艺术创作,没有太直接的目的性,他很洒脱。我有一次和他一起出去采风,大家都抢着画达官贵人,而邵璞却将笔触锁定在一个基层的战士身上。这么多年来,虽然职业不断变化,但邵璞依然在内心保持着对文学、美术的热爱。
他总是在一种低调的心境中不断进行艺术的创造。我觉得他是一个有君子之风的艺术家。他的焦墨山水画很有格调,在笔墨当中流露出时代的精神。他的作品用简约的线条呈现出丰富的表现力,这是极为难得的。我也画水墨,我发现有时候用笔过了以后,会啰嗦了,甚至词不达意了,这样的画用笔再多再少都是一种缺憾了,要做到恰到好处,完全是基于一种心性。
邵璞的画充满了一种生命的律动,是一种对大自然的眷恋,再说高一点已经接近那种所谓天人合一的东西,所以他的笔墨耐人回味。邵璞痴迷于画,有一种对艺术的坚守,值得我学习。
寒小风:
邵璞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他非常率性,也很有文艺范儿。他的诗我基本都读过,我就说两个字:率性。他的画也是如此。我希望邵璞的艺术创作老而淳、老而真,尤其是画,比诗还有后劲,他心中有很多东西想要用这种形式来表达。
高 伟:
读《朦胧诗选》,由此知道邵璞的诗歌。但现在读到《邵璞诗选》,更加全面地了解邵璞的为人与为文。邵璞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他有一颗多情自由的心。惟有这样一个多情、自由的心,才有他的诗和画。他诗歌里边有一种诗、音、画三位一体的感觉,真正能把这些打通的人非常少。他的诗歌里面有一种音律性,我在读诗过程中也发现,他的诗歌居然有那么多押韵的地方,有的诗歌甚至就是非常好的歌词。由此我想到,邵璞除了有自由的心,还有一颗笃定的心,对艺术抱有非常笃定的态度。虽然这么多年,像他这么押韵的诗不是一种时尚的诗,但他还在继续他的追求。我觉得这表现出他的一种沉静的态度。《邵璞诗选》记录了80年代这样一个时代的印迹,而且也见证了我们曾经有过的青春,我们可以借助这本诗选,向更年轻一代说明我们曾经拥有过那样的青春。
张力奋:
我是邵璞在复旦大学的同学,邵璞当年写了那首《周末,我们去了女同学宿舍》,正好是我进大学的第一年,在复旦屈原诗会上,当时邵璞在复旦的大礼堂朗诵了这首诗。当时的女生宿舍我们都很想去,但是去不了,邵璞当时能够去,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一把钥匙,就是他的诗。后来跟邵璞有了更多的接触,我发现他不但是一个诗人,还是一个非常坚强的行动者。
看了邵璞的这些诗,我在想一个问题,现在似乎诗歌在我们生活中被边缘化了,读诗的人越来越少。当时在复旦读书的时候,我们常说这样一句话,复旦人都不太有用,都在培养一些自由而无用的灵魂。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当时觉得很多无用的、毫无目的的东西,可能是成为支撑我们人生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想说,希望这本诗集不是邵璞的最后一本诗集,而是呼唤一个诗人重新的归来,也是把80年代和现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重新接上。因为一个没有诗歌的国家、一个不读诗的民族,是非常可怜的,能够生活在80年代,我觉得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霍俊明:
邵璞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写诗,到今天成为一个美好的记忆。读了邵璞从80年代到90年代的诗作,我感觉他的诗歌变化并不是很大,我首先想到关于诗歌声音的说法。邵璞的诗肯定是面向自我,但是这种自我又是敞开的。因为他的自我还是面向公众的,邵璞诗歌的声音恰恰是一种宣告性的。这种宣告性的声音有几个特点。一个是它带有上世纪80年代的文化符号,都比较公共化,比如江河、大山、旭日、路灯等。在邵璞的诗歌中,一种公共的、外在的声音比较明显,它跟歌词好像区别不是很大,甚至有的诗歌押韵是非常严谨的,所以他的声音决定他的公共性。同时,他的诗歌中有很多箴言警句,这也是当时大学生写作的特点。在诗选中,有一些关于城市的诗歌,对城市肯定赞颂的比较多。但随着社会语境的变化,当下诗人对城市更多采取的是批判的态度,从中我们可以感悟诗歌主题与时代语境之辩证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