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它的辉煌已经在一战结束后随着奥匈帝国政治版图的瓦解,慢慢褪去光泽;维也纳作为一个城市的名字,它的荣耀虽然历经沧桑,但依然在艺术的殿堂里,保留着耀眼的光辉。政治与艺术的奇特关系正在于:政治家利用自己的威望,将众多艺术品聚拢在自己的旗下,来满足虚荣及炫耀国势,而历史却利用自己的原则,无情的淘汰贵族们无聊的记忆,惟独留下对艺术不朽的回忆。这是艺术家和艺术品赋予一个城市独特、持久魅力的永恒定律。我想,当时的贵族多少会意识到艺术品的这一独特魅力,只是没想到历史会如此绝情和公正。
当然,历史的客观,是站在大众的角度来衡量的,如果后人在学习、回忆艺术品,缅怀艺术家时,故意忽略对艺术的扩展、发扬作出过重大贡献的人物,那恰恰说明我们还不够理性。中国人为人处世向来讲究风水人文,喜好寻因问果,其中难免有糟粕,但亦留下了诸多精品,比如孟子的“天时、地利、人和”之说。如果用孟子的儒学去了解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这一“西体”,自然不能和洋务派当年“中体西用”的思想并论,但这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认识《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的思路。天时方面,欧洲的文艺复兴,首先是人们在意识的领域把天上的诸神带到人间,然后由画家用艺术的手段,又把它们一个个画在手稿上,或者涂在墙壁上。绘画虽然只是人文崛起的一部分,但这是艺术大师辈出的年代,堪称这场复兴运动的主力,也是艺术博物馆后来在西方国家大量出现的动力。地利方面,维也纳位于欧洲中部,奥地利曾经是统治中欧650年哈布斯堡王朝的核心部分。而哈布斯堡王朝作为欧洲历史上最为显赫,统治地域最广的王室,其成员一度在整个文艺复兴时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所以,艺术品的市场和归属有了王权的保障。人和方面,对艺术的热爱在哈布斯堡家族历代的君王、贵族得到了很好的延续、传承,这也让他们的身份游离在雇主、买家、收藏者、赞助者之间,不仅推动了艺术的发展,也为艺术品的流传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以上种种便利的条件,让这些艺术品在受到拿破仑扩张的威胁时,由弗朗茨·约瑟夫一世,把这些原本属于家族私藏的艺术品,从全国各地转移到维也纳,并最终进入今天的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作为世界四大艺术博物馆之一,其藏品虽不能和卢浮宫媲美,但价值仍不可小觑,毕竟鲁本斯、伦勃朗、丢勒、拉斐尔、提香等画家的作品就在其中。作为巴洛克画派早期的代表,鲁本斯的宗教画人体姿势动作富有个性,而且注重色彩的运用;处于荷兰黄金时代的伦勃朗的画作虽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的风格,但整体而言对作品细节的刻画,让人物更显神韵;被誉为“自画像之父”的丢勒,不仅在画作方面,创作颇丰,而且研究理论,自成体系;拉斐尔的作品,藏于本馆的不多,但一幅《草地上的圣母子》,已经值得参观者特意拜访;作为威尼斯画派的代表人物,提香的作品构思大胆,气势雄伟;构图严谨,色彩丰富。大师之于博物馆,犹如灵魂之于肉体,价值不言而喻!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并非一本研究艺术的专著,但书中对图片的分类解析和点评的深入浅出,让一般人也有了近距离接触绘画美学的平台。如果无法亲临现场目睹大师的风采,那么即便揣着大师的思想,去想象艺术的精华,何尝又不是一种享受,何况我们手里还捧着一本浓缩型的“博物馆”。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意】西尔维娅·波尔盖斯著,许丹丹译,译林出版社2014年8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