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鲜花的孕育与绽放——读半夏的长篇小说《忘川之花》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2月14日07:16 张庆国

  半夏写小说无拘无束,这个生物系的毕业生,忽然想写小说,于是提笔就写,一写就是20年。20多年前,她趴在桌上写出了自以为是的小说作品,寄出来投稿。当时她离文学很远,离作家却有些近。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懂文学未必能成为作家,大胆写作却不太懂文学的人,有一天肯定会成为作家。

  作家首先是有话想说,关于情感、关于生命、关于世界、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纠缠种种,心有所感,不得不发。一根脆弱而敏感的神经、一双迷茫而多疑的眼睛、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一支战栗的笔和一只握住笔的更加战栗的手,有了这些,才可能产生作家。一个抱着伟大著作平静阅读的人,一个口若悬河却提笔忘字的空头演说家,懂得再多,写作上也永远是一张白纸。

  这是一朵鲜花孕育与绽放的过程,半夏的心里埋藏了文学的种子。她最初写作短篇小说。之后,她竟然写出了长篇小说,更让人吃惊的是,她的第1部长篇小说出版后,很快又有了第2部、第3部和第4部,这第4部长篇小说,就是现在的《忘川之花》。

  半夏的第1部和第2部长篇小说,与其后来的作品相比,确实写得快了些、粗糙了些,从第3部长篇小说《铅灰暗红》开始,她写得慢下来了。文字之中闪耀着思想的光芒,喧闹而嘈杂的光线有所遮蔽,让她警惕,不敢大意,屏声息气地慢了下来。

  从前她写的是爱情,女人的心事,感情的纠葛,纷绕缠绵,絮絮叨叨。那时她较年轻,感情之火炽烈,爱情之梦正在展开,滋滋有味,百感交集,也就写得快也写得急。从第3部长篇小说《铅灰暗红》起,她转而回望遥远的矿区和记忆深处的沉重人生。那是有爱情却比爱情更复杂的世界,那是有感情却比感情更坚硬的人生,那是有山、有树、有水,却比山水草木更无情的天地。说起来拗口,解释起来费力,描绘出来荒诞,写下来却很亲切、真实和感人。

  这是她文学旅程真正的开始,也是艰难之路真正的开始。努力终有回报,半夏的第4部长篇小说《忘川之花》终于问世,一朵鲜花绽放了,让我眼前一亮。

  这是一部回忆之书,一部探寻时间疑问之书。半夏去云南保山市,偶尔寻得祖上的遗物,联想起血脉身世,感慨万端,再次勾起遥望时间的冲动,于是开始了又一趟文学写作的旅程。

  半夏不是在写家族传记,她是从家族史的猜测上路,走进云南近现代史的夜幕,推演那段历史中生命的迷乱。那段历史确实够乱,中国没有皇帝之后,内乱不止,外敌入侵,加之云南边境自然地理和人类族群与生俱来的复杂,想不乱都不行。这些混乱,正是一部小说最好的种子。

  小说家乱中取胜有几种方法。一是设计故事、安排人物,丝丝入扣地推进,让带往远方的鸽子,在放飞后穿云破雾,如愿归来。二是让时间七零八落,保持原本的散乱面貌。半夏采用的是第二种。她没有按照故事脉胳的起承转合来写,类似于早几年写《铅灰暗红》一样,她在小说中安排了叙述者“我”,这个“我”确实是半夏自己,明确表达着她对几十年前一段生命史的查寻与追踪;又根本不是她,只是一个幕后身影,穿梭于文字的叙说之间,把时间的碎片捡拾起来,一片片拼贴缝补。

  半夏受过理科思维训练,有能力组织事实,串连出逻辑环节,解释和推演人生。可她也有自己的风格和习惯,更钟情于在似是而非的故事叙说中停顿、枝蔓旁逸、左顾右盼,让叙说者“我”与小说中的人物同呼吸共命运,把小说文本里面的内容与外部叙说者的行踪叠加,组成比线型叙事更丰富的小说结构。

  半夏的长篇小说《忘川之花》设计了复杂故事,又把故事打破。她没有让小说叙述紧贴故事的逻辑环扣前进,而是让故事呈现撕裂状态,使记忆出现破碎感,刚性的故事外壳得以软化并有所退隐,故事中人的情感及命运波折因此得到突出。

  相比从前的写作,半夏有了明显的进步与变化。她很看重小说内容本身,同时,又有明确的文本自觉,对小说内容的表述方式、语言的使用、结构安排等,半夏也也同样重视,反复打磨,力求精致典雅,别具一格。可以说,她已经从早期两部长篇小说的“写什么”,转向了现在的“怎么写”。

  不过,《忘川之花》的写作还存在着一些遗憾,她应该写得更结实、节奏感更强,强弱的节拍区分更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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