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梅依然诗歌中的神秘性,她通过修辞实现的揭示内敛自然。从《女人的声音》到《女人书》,诗人慈悲的心怀没有改变。这两部诗集聚合了她对神秘性的感觉与洞悉,她诗歌语境的独特性逐渐确立。梅依然的写作历程只有10年,对她而言,这个时间概念的丰富性甚至超越了诗歌本身,她诗歌中的神秘性即来源于此。但是,在此之前,那种神秘性就存在了,如果寻觅,就会追寻到最初的源头。在梅依然开始写作诗歌的时候,那种神秘性之于她,无疑是美丽的诱惑。“这个秋天,它注定会有些孤独/给我们一些温暖的辞藻/我们便安静地睡下/温柔的月光照亮我们的眼睛”。在《女人书》里,这首诗歌题为《秘密》。
秘密,在诗歌中保持飞翔的形态,它的羽翼绝对接近人类长久言说的渴望。然而,它自身的光芒通常是隐伏的,就如我们隔着山脉听到遥远的声音。依托无所不在的神秘性,梅依然诗歌的内敛实际上是对澎湃激情燃烧的节制。《女人的声音》如此,《女人书》亦如此。“那里有鸟类筑巢/嘘,不要出声/神圣的土地上掩埋着我们不死的秘密”。这是《秘密》的结尾。借助天鹅的意象,梅依然的这首诗歌获得了天地氤氲,那种可视的、隐约的、扶摇的、超然的、自由的、真实的、超越了世事浮沉的发现,具有隐秘的穿透性。
梅依然书写了很多勇敢的诗歌。在这里,勇敢即是真实,是平凡生活里珍贵的追寻,通过智慧的创作得以显现的底色。阅读她的诗歌,我们鲜见刻意性,她是自觉的、诚挚的、孤独的,她对神秘的解读没有参照,在挥动手臂仿佛就可以劈开暗夜的瞬间,她迎接诗歌,同时面对另一个自我。如果必须强调遵循,梅依然在10年写作过程中所守望的,惟有感悟神秘的心灵,这才是她始终眺望的方向。在《夏日时光》中,梅依然说:“这让我更加怀念那些盐粒燃烧的夜晚/和神秘的颤动/带我去更高更远的地方吧//让我相信,沿着爱的河岸/我可以找到我/我们可以找到我们栖身的洞穴,不再分离!”
30年来,我相信诗歌就如诸神;在人间,诗歌当然就是怀念。
“女人啊/请保持我们一贯的品性/这个世界/只有我们才真正懂得繁衍的秘密/这高于一切”。这是梅依然的诗歌,短短的5行,印在《女人书》这部诗集的封面,这是梅依然10年诗歌写作的灵魂,她的发现极富血色,她的一以贯之的诗歌中的姿态毫无造作。她是这样一位诗人:敬畏自己真实的心,那里是光之源,是她必须忠诚的精神故乡,她的诗歌萌生于此,并依恋于此。
梅依然的诗歌集合了一些令人惊异的元素,她的表达时而直接,时而间接,掌控自如,均让人信服——关于孤独、欢乐、憧憬、怀想、痛楚、信仰、呈现、体味、远逝、赞美、融合、渴望、隐秘……这些可以衍生出无尽情愫的词语,在诗歌结构中犹如奇异之花;有时我们说一个优秀诗人的诗歌写作过程是属于一个人的自由绽放,因为那是属于一个人的世界与倾吐,也是一个人的守望。
不可否认,这样的诗歌来源于一颗诚挚干净的心。
一个诗人,当他(她)面对辽远的寂静和近在咫尺的孤寂选择诗歌这一独特的体例无声诉说时,绝对不可惊扰无形的神灵。一个诗人的诗歌是否干净,是否对往昔与未来表达出足够的怀想和祝祷,取决于表里如一的品质。从《女人的声音》到《女人书》,梅依然遵循了敬畏上苍与心灵的双重准则,因而她的诗歌从不见粗鄙与诅咒。
贯穿梅依然诗歌中的魂灵是某种可以谛听的声音,在她的每一首诗歌里,这是节奏,是我们都曾拥有、渐渐消失、特别怀念的那部分,是生命历程最为珍贵的部分。她的充沛的激情与真实细腻的表达、她的节制与内敛,浓于可视的诗歌色彩,节奏幻化为光芒,在色彩里流动闪耀。
《女人书》为今日诗坛提供了一部富有特色的诗歌文本,就新诗写作而言,她追寻所获取的价值值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