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快钱》的现实呈现与精神缺失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2月20日09:26 钟法权

  张乐朋的小说就像一幅写实的画,对当今改革开放底层人的生活窘境进行了或局部或一枝一叶的临摹加工和创造。他的小说《快钱》就是对农民工生活挣扎的局部再现。说是局部而不是全部,原因在于他所写的只是农民工永年和镐头矿工生活的一个侧面。在永年和镐头的生活中,没有更多关于家庭和社会的场景描写。因为它是一篇短篇小说,功能决定了它包含的内容。

  小说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乐朋的语言准确到位,有着浓郁的地域色彩,让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黄河边上运城永济那一带人说的话。比如:《快钱》里镐头朝他吐了一口烟,说:“你看你看,正经跟你说正经,你就不正经了,照你这说,男人就不挣个快钱了?”还比如:“我没说你,我是说我呢。咱这属鸡的命,到甚时不是刨一爪吃一嘴,上哪里挣快钱?”这是永年说的,镐头已经喝上酒了,很鄙视地说他:“让你吃又不要你钱,虚头巴脑,装个球。”如此生动而又简练的语言,不仅丰富了文本,而且增强了文本的趣味性和可读性,也可以看出作家对家乡语言掌握的功底之厚,对语言驾驭能力之强。他的语言还幽默、冷峻、刻薄,从而使作品中的人物更加立体和丰满。

  小说具有独特的叙事手法。乐朋的小说注重故事的切入,他把最精彩的片段放在小说的开头,或文本中的关键位置,使读者只要开始阅读,就难以放下,有一口气读完之快感。说不好听的话,他下的鱼饵不只是单纯的面疙瘩,或者是一条蚯蚓,他还在面疙瘩和蚯蚓里放置了香料,只要鱼儿闻到了不上钩都不行。例如他写镐头、永年上小餐馆吃饭,都不是简单的填饱肚子,在那牛肉拉面馆里就有镐头解决生理问题的女人。他们到盔县国营煤矿找工作,同样也把故事写得风生水起,给队长送礼给检查身体的医生送礼,真是大有大贪,小有小贪,当下流行的“老虎和苍蝇”一起打的反贪理念,看来很有必要,这在乐朋的小说里得到了深刻反映。包括他写永年和镐头的死亡,也写得别有天地,验证了“人为财死鸟为食忘”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他很会讲故事,是波浪式推进,那种娓娓道来的叙事,如层层抽丝,引人入胜。

  乐朋的小说好看也好读,轻松中夹带着沉重,黑色幽默中有着一个个冷色的感叹号,但也有其精神缺失。在当今中国物资极为繁华的时代,金钱不是惟一的良药,看了《快钱》让人不禁去思索,镐头与永年本来有一份工作,但他们为了钱,还要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挣第二份钱,也就是所谓的“快钱”,一个人死后获得20万的现金,那挣钱的意义何在?我们的小说家,在呈现底层人生活现状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们点燃一丝微亮的灯光。在《快钱》中,除了永年和镐头对金钱的追求,对女人的饥渴,他们的精神世界是一片苍凉,没有任何亮光,没有任何希望。小说家只对生活进行了再加工的叙事,这显然没有错,也达到了小说的基本要素。然而,一部受读者欢迎的作品,一部能够震撼人心的作品,一部能够流传的作品,不仅仅只呈现现实生活,还应该能在作品中给予读者别的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精神层面的财富。莫泊桑的《项链》写的是教育部职员骆尔塞的妻子玛蒂尔德,她为了参加教育部长举办的晚会,把丈夫准备买鸟枪的400法郎拿去买了衣服,又向女友借来一串项链。在晚会上,她的打扮显得十分出众,男宾们都望着她出神。回家后,她脱衣服时发现项链不见了,夫妇俩大为惊骇,在遍寻无着的情况下,只好赔偿,最后在首饰行里买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价值3万6千法郎的钻石项链,还给了女友。而这对夫妻花了10年功夫,还清了买项链所欠下的债务。故事的高潮是在最后,在10年后的一天,玛蒂尔德碰见了女友,在谈话中她得知女友先前借给她的项链竟是件赝品。生活变幻莫测,一条项链使她获得了极大虚荣,也断送了她的一生。作家陈应松的中篇小说《无鼠之家》,是一篇写满悲剧的小说,生存悲剧、伦理悲剧、信仰悲剧、女性命运悲剧弥散字里行间,所触及的社会问题、道德问题、信仰问题发人深思。《快钱》讲了永年和镐头的底层生活,却没有提出让人深思的问题,读者只能从文本中看到,没有追求的永年和镐头为挣钱而死,不能让人感叹生命的可贵。《快钱》作者没有给出有希望的光,导致这部本应该成为更加优秀的短篇小说的作品打了折扣,从而失去了成为短篇名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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