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读悼文,知悲恸,但死者已矣生者当珍重
他们说不要用力最好,怀念在心,不累心
他们还说我想送的花篮排不上队伍,那就三五枝白菊 和百合吧
他们又说诗人和诗歌都不会短命,必须好好爱好好活
先生,所有的情理我都懂,所有的痛都要慢慢平息
只是昨晚,整整一宿,我一直在不安揣测彼时彼刻
你该走到哪个路口了,你棕色皮袄是否像上次那样又 被风吹开
怎么看你都如同一只展翅的鸟,随时都要不管不顾飞 走飞远
消灭水杯、笔砚、鞋子、碗筷、书、句子,扔掉肢体
心跳、呼吸、微笑,一次偶遇、失神、痛哭,掩埋道路
溪流、山岗、车站、候车室,大地永久的床榻
“花六十卢比雇辆马车,穿过车轮声和教堂钟声到比 墨水和哭声更喧闹的,倾盆大雨中去。”
帕斯捷尔纳克就是这样毫不迟疑地橫穿整个俄罗斯
活着是一件多么缓慢的事,而事物消逝
得比虎甲虫还要快……你已抢先一步
百度上载世界上最快的动物是虎甲虫,它在
一秒钟内的奔跑距离可达自己体长的一百七十一倍, 而你
抢先了一步,一切还没有动静,黎明并未到来
阿木古楞唱:林廓的人啊人山人海
可我的人啊怎么不见了,东坡居士也泣血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那么,请坐、请喝酒、请发言、请沉默,稍停一会儿
请继写《李白传》《韩作荣传》《何安传》,请第一缕
霞光、最后一个逗号,不要那么快不请自来
哦,白桦林、少女、紫丁香,哦,先生、何安
或者也许藏在邻居家,你听,你们听
——苏尔沁咀子灌满了海伦河凛冽的流水声
那里,粗糙的冰室正等待一个新人
——也可能是一只头顶霜花的啄木鸟不厌其烦
轻敲它结实的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