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乌蒙 壮歌滇云

　　林涛能诗，工词，善赋，专译，长于联，精于文，娴于歌词，近日又推诗文专集《草野行吟》。

　　何谓“草野”？草野即民间。可见这部专集中的作品均是林涛退休离职、“适彼乐土”、重返民间之后创作而成者。同样是“行吟”，但它全然没有屈子或泛舟汨罗、或颠沛洞庭行吟的悲戚、萧然、绝望，而是充溢着烈士暮年的“壮心”、晚霞满天的情怀、朝花夕拾的恬淡，浩然正气、清气、豪气、大气、朝气、生气跃动于章章句句之中。这些篇什有古体诗、新体诗，有词、赋、檄文、散文、序跋、题记、楹联，不一而足；其题材广涉忆旧、读书、交友、游历、感时、怀人、咏物、记事，丰富多彩；其内容大多为“所学、所思、所见、所闻、所想、所悟、所历之事的记录和学习心得”(《自序》)；其目的无非“一是作一种文化交流，抛砖引玉；二是作为一种心和情的沟通、交融、互勉、共励”(《自序》)。

　　我读《草野行吟》，感受最强烈的是其志、气、情，而且均是大志、大气与大情，掩卷不吝于江州司马听琵琶，“如听仙乐耳暂明”，亦不亚于蜀中状元扬升庵观大江，满眼波涛滚滚东逝水，令人振聋发聩、神清气爽、热血沸腾、警顽起顿，足称为当今诗坛文苑吹来一股浩荡风，在云南文学界独树一帜，诚为“文”与“质”的最佳结合、“情”与“采”的相得益彰，更见作者相当的生活与知识积累。

　　所谓“志”，亦即“在心为志”(《诗·关雎序》)。心是意志，心是思想，心也是心思、心意、心志之谓。故，“非唯志，学者鲜”，诗文者更鲜，而《草野行吟》贵在表现了作者远大的志向、坚定的意志、高雅的志趣、高洁的心志、美好的志愿。这与他天性善良、忠实刚毅、不断精进、谦虚好学、胸怀宽阔有关，更缘于他是一个有信仰、有理想、有坚守的共产党员。我们从《草野行吟》中可以照见的是他的思想高度、认识深度、品性纯度，以及无论是在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无论是战争条件下还是在和平建设环境里，无论是在岗位上还是在告老还乡之后，他那种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范仲淹《岳阳楼记》)，“国事家事天下事，治心审途萦心中”(《退休吟》)的品德、宽阔胸襟和精神境界。没有这种共产党员的党性与中华古今仁人志士、英雄模范的精神道德遗产的有机结合，断然不能有这部作品的豪情壮志。且看这些诗句是怎样彰显这种思想、精神、道德化境的：“少年情怀从不欺，洁如玉壶甘如饴”(《校园杂咏》)。这既是对青少年的勉励，更是作者心迹之自白；“告老还归平淡中，不必在意昔日风；爱人不必求人爱，身稳意定看云舒”(《退休吟》)。这是何等的洒脱与淡定！那“一鸣拔剑志士惊”、“不会阿谀事权贵，不逐名利无愧心”、“不会婀娜展多姿”、“生与世无争”，但求司晨为人间，“迎旭报晓第一声，引得百鸟竟和音”(《鸡》)的雄鸡，不正是作者的肖像画吗？而《登高望远》《信仰之歌》《永远的忠诚》《真的猛士——献给张志新》《伟哉中国人》等作品，则让我们寻找到了作者立志、立心、立德、立品、立功、立言的终极努力：永远爱党爱国爱民，坚持真理正义原则，坚定理想信念追求，坚守良知道德责任，不懈学习奋斗奉献。

　　关于“气”，曹子建云“文以气为主”(《典论·论文》)，亦即惟其有气并“气盛”，且气正、气清、气豪、气壮，才能产生文学作品的艺术魅力与感人力量。《草野行吟》中的各体式作品，都充溢着生活气息、民族气节、英雄气概、动人气象、无私气魄、中国气派，罕见儿女情长，绝无小资情调，拒绝无病呻吟，一扫消极庸俗，提振的是人的精神，鼓舞的是人的斗志，张扬的是人间正道，释放的是社会正能量，令人回肠荡气，俯拾皆是“正气歌”，满纸但见真善美。其中，《正告“台独者”》言之灼灼，气势凛冽，痛斥“两国论”，尽批卖国贼，详述“一国两制”好处多，呼吁台湾同胞“归去来”，“同发展，共相携，一个中国前程灿”。那“早收心，早死心”之警告，那“挟洋自重人格低，切勿利令智昏狗眼看人低，我国威军威不容轻，民意从来不可欺！领土主权岂容分，维护祖国统一，更有我亿万儿女、威武三军”之辩，字字雷霆万钧，句句排山倒海，直捣“台独”黄龙府，颇有秋风扫落叶之势，气宇不让陈子昂之《讨武曌檄》。除此之外，《看〈暗战〉忆自卫还击战》《遥望钓鱼岛》《南海感事》等亦篇篇呼唤和平、反对不义战争，充满中华民族不可侮的英雄气概、英勇气魄。《中华民族歌》《中华健儿迎奥运之歌》《长相思·神六飞天感》《题上海世博会》等一叹三咏，气韵生动，由衷歌颂了伟大祖国灿烂的历史、辉煌的文明，以及举办奥运会、世博会的盛举，神六飞天的伟业，极大地鼓舞了中华儿女的自尊心、自豪感、自信力。《抗震救灾叹咏曲》《醉花间·抗震救灾》等所表现的更是中国人民不怕困难、不怕牺牲、和衷共济、多难兴邦的豪迈气派。虽然有的诗句貌似口号，其实却是鼙鼓，催人奋发，促人沸腾，令人心雄胆壮，气吞山河。

　　“情”在《草野行吟》中主要表现为“感恩之情，感激感怀之情”(《自序》)，而且它们有的厚重深沉，有的温润柔曼，有的细腻纤巧，有的洪波汹涌，有的春雨潇潇，有的粗犷龙行，将“亲情、友情、战友情、同志情、同学情、乡情”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说：“我爱我的祖国，爱她的山川、湖海……爱她的一草一木，爱她的风土人情、悠久历史，爱她的一切。作为中国人，我是引以为自豪的。中国梦，就是永恒鼓舞我们、激励我们追求真、善、美的光。我坚信党会带领我们实现中国梦的。我感恩父母的养育之恩，山高水长。我感怀无数前赴后继的革命先烈，没有他们的奋斗牺牲，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一切。他们的理想信念永远激励着一代一代中国人。我感动乡情、亲情温暖着我……人间的真情，鼓舞着我，宽慰着我，友爱着我。我真诚地对待这一切，珍视着这一切，热爱着这一切。任时光流逝、物换星移，它都一生相伴相随”(《自序》)。作为对这段表白的注释，《题建党九十周年》《满江红·国庆六十周年感赋》《新中国六十年阅兵赋》《中国结》《国殇》《联想港澳台》等，抒写了作者浓浓的党国情怀；《悼胞兄》《怀念三伯父蒋永尊》《观芊芊孙女学琴》《看孙儿海泳》《母亲的怀念》《挽岳父、亲母》中的亲情令人感动；《随机调研随感》《江城子·答潘灵兼怀刘夫子建华》《中秋忆道镕》《赠友人》等表现了真挚的同志情，纯洁的朋友情；《忘不了的岁月忘不了的人》《唐多令·战友聚会》充满了战友的一往情深；在《致同学》《北外英文系65级同学会》中，我们照见的是同袍之谊；从《游塞班岛》里，我们所感受到的是人类情怀、世界意识，以及对侵略战争的声讨；于《呈文勋老》《咏聂索先生》《悼念柯岩老师》中，我们足以享受文友纯情；自《桥头堡》《云南放歌》《云岭浩歌》《彩云歌》《红土高原，你伟岸挺拔的汉子》里，我们可以品味他浓浓的乡情、对三迤大地的爱情；而《感怀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怀念亲人——刘平楷烈士诞辰110周年祭》《杨善洲之歌》《献给江姐》等，所表白的无疑是对革命前辈的崇敬之心、缅怀之情。在林涛那里，这林林总总的感情催生了无数的诗情诗作。它们绿意盎然、五彩缤纷，却一直处在可控的状态而不滥觞；富有金玉之质、兰桂馨香但不庸俗平淡。这是因为它们保持了真诚、纯洁、高尚、雅致、笃实的质地，并与政治性、革命性、党性、思想性、知识性、审美性以及世情、国情、民情、人情水乳交融，造成了独具特色的《草野行吟》诗性、诗情、诗意、诗味、诗风大观。

　　《草野行吟》在艺术上有许多特色，比如赋、比、兴兼备，或直抒胸臆，或以他物比此物，或以某事某物引起所咏之事物等手法，他都创造性地作了运用，尤以象征手法最为娴熟。这在《绿叶礼赞》中最为精彩。作品中，作者不歌满树红花硕果，不赞地下错节盘根，却把普普通通的绿叶从形、从性、从色、从质、从品层层描绘透视，并将它与松、竹、梅、菊、杜鹃相比相偕，以绿叶喻仁人志士、共产党人，高唱的是淡泊、平凡、高洁的品质，奉献、专一、至死不渝、始终如一的精神，不趋炎不附势、不沉沦不易性的节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风采。这部作品集另一个大亮点是大量的历史典故入章入句，显示出作者的雄厚才力与学识，使有关古体诗词联文平添古色古香及力量感，充分表明古人“诗有别才，非关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王渔洋诗话》)之论有谬，诗文完全可以与学识、学理珠联璧合。尽管有些作品特别是古体排句、律诗、绝句、楹联、词之押韵、平仄、对仗、用典等还有进一步求工之余地，但我仍以为《草野行吟》是一部难得的“行吟”大作、“修身养性”教材、“精壮神爽”良药，值得推荐于社会各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