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形象背后的性别差异
——评“第十届全国舞蹈比赛”中的五支女子独舞
6月29日至7月4日,由文化部与山东省人民政府主办的“第十届全国舞蹈比赛”的决赛接连在临沂和日照举行,来自全国35个省、市、自治区的75个独舞、双人舞、三人舞和92个群舞作品在这里争奇斗艳,2000多名参赛选手在这里各显神通,不仅让专家评委和各级领导们检阅了当今中国舞蹈创作的最新成就,也让这两座城市的居民们大饱眼福。
这里仅就前两场比赛中,五个女子独舞塑造的女性形象以及背后的成因,逐一给予描述、分析和阐释:
在历届全国舞蹈比赛中,少数民族的舞蹈总是以其奇风异俗的生态、色彩斑斓的服饰、妙不可言的旋律和迥然不同的动律让我们为之倾倒,甚至心醉神迷。本届赛事的前两场比赛中,有两个少数民族的女子独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个是朝鲜族的《恋舞伊人》(编导:张晓梅、韩超慧,表演:郭一歌),一个是藏族的《莲花》(编导:邓丽莉,表演:袁竹)。和以往不同,这两个作品在动作设计上均有新的突破:既未简单展示各自的动作素材,也未刻意再现各自的外部特征,而是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各不相同、蓄势待发的力与美——前者通过呼吸的提沉、气息的流动、眉目的传情、气质的高贵,表现出朝鲜族女性特有的含蓄内敛与刚柔相济之美,并在塑造出这个“视舞如命”的女子形象的同时,折射出舞蹈赋予她的旺盛的生命力;后者则借助于莲花这个藏民心中的圣花和酥油灯这个他们独有的圣器,以及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纯净、酥油灯虽微弱却持久的火光,表现出藏族女性在摒弃了浮躁心魔之后的宁静,以及经久不衰的生命力。概括地说,前者直接表现的是人,女人,以及她最爱的舞蹈;而后者则是借物抒情,表现了人对宁静和谐生活的无限神往。
第三段女子独舞《蔷薇》(自编自演:曲晓)的主题同样是具象的花,但在表现手段和形象塑造上却同样有所超越——不再从任何民族的动作或服饰出发来设计这朵奇葩的形象,而是让女舞者在紧身衣裤上披挂起硕大的红绸之后千旋百转,并任其修长的手臂随风摇曳,由此塑造出这朵灵魂出窍的蔷薇之美。出人意料的是,编导没有就此止步,而是让这朵鲜花在怒放之后红绸落地,露出女舞者的曲线肢体,由此完成了这个舞蹈从女性形象到鲜花意象,再从鲜花意象还原成女性形象的全过程,并为借物抒情、赞美女性创造了一种新鲜的方式。
在这两场比赛中,还有两个风格属于当代、主题比较抽象的女子独舞《风起时》(编导:张强,表演:邹晶)和《和往事说再见》(编导:魏思佳,表演:秦熙)。作为鲜明的对比,我们看到的这两位女舞者先后在简约的服装下,通过出色的软开度和强悍的表现力,塑造出具有独立思想、坚持自强不息的舞蹈形象。有趣的是,这两位风格相对抽象的作品均由男性编导,而前面三个手法比较具象的作品则都出自女性编导之手。究其原因,我以为,可能是人们普遍认为的“女性偏重具象思维、男性偏向抽象思维”之说发生了作用,当然也不能排除女性编导更加熟悉自己的生活细节,并且有意无意地按照自古以来的惯性,将自己当作美女、比作鲜花等美丽的符号来自我陶醉,而男性编导则不再按照这种传统的游戏规则出牌,并且也不再刻意将女性塑造成小鸟依人、美丽鲜花等形象。倘若我们继续往深处挖掘,会发现,在当下,倘若有哪个男性要继续将女性当作其私有财产去独享,或者在思想和行为上表现出这种倾向,是一定会受到全社会嘲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