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情弦》:饱蘸情感的生活旅曲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6月17日08:09 李一鸣

  人到中年,仍然会以一颗孩童的心怀想的那个人会是谁?

  30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的时候,他该是40来岁的年纪,与我现在的年龄大致相同。在我们心目中,平日的他是那么的老成持重,富有威仪,而一旦接触又是那样的慈爱温儒,善良大度,那是饱经沧桑、历练人世后的淡然与宁静。而我的四十几岁,却还是如此的烂漫天真,如此的稚气未泯,如此的弱不更事!

  未到山东省曹王中学之前,他的名字已是如雷贯耳。传他在江南长大,本是天才少年,当年以当地第一名的分数一举考取交通大学,但他性格爽直,见解独具,小小年纪即被打成右派发还乡里,后来辗转回到黄河故土、博兴老家,流落偏僻乡村中学;传他数学了得,全县数学公开课每每第一,身边弟子个个聪颖出众,小小斗室一时俊彦咸集。

  毕业时,他把我招到房间,给我倒上一杯茶。那杯茶的馨香,在我嘴角,30多年从未散去。就在那时,他建议我改名字,在“李鸣”两字中间加了一个“一”。“不能惊人,也可发表点意见嘛”,吴侬软语,略带些山东乡音,言犹在耳,时光倏去。唉,老师的期许!

  一个生于江南水乡、长在湖州水边的稚童,历经坎坷,最后却在黄河入海的地方安度晚年。回眸沧桑岁月,定有夜夜垂首的沉思。生命的境遇,如烟的往事,过往的师友……这一切在他的心中一经回味,笔下怎不有如许的情感流动?

  手捧散文集《悠悠情弦》(中国文化出版社),心中翻涌阵阵波澜。它弹奏的岂止是我恩师的生活旅曲,这是一代知性文士的心路历程。

  他怀人。怀念他不足10岁时就去世的母亲。“她,最疼爱的是我,一家之爱,她的一生之爱几乎集于我一身。娇儿之念,莫不时刻悬于她的心头。她在的话,如今该有95岁了……”至痛深情而由淡语出之,倍加凸显至性至亲。他怀想父亲,缅怀姐夫,思念童年的老师、小学的校长,相合的故人,莫不饱蘸情感,充满智性。

  他念乡。“平湖师范宁静的校园尤其在月华如水照庭院时,踏步谛听,蛙鸣虫啾伴着远处轻盈徐来的弦箫声,心境万般沉静之余更多的会想起一些古意,其间必然会寄寓着许多往事的回味。”这段清美的文字,不正是他沉湎童年时光的感慨吗?人到老年,心灵总会在回忆往事时获得些许宁静。世事沧桑,人生跌宕,多少况味值得咀嚼!

  他咏山,吟水,歌长城、唱古寺。《雨中游长城》中,他在人们熟视无睹的景色里又有了新的发现:“脚下两边斜袤的长城,在天地间写下了真正的人字。这一撇一捺,在崇山峻岭中蜿蜒起伏,盘曲伸展,与天相望,与地相依;在千沟万壑中徜徉,在陡崖峭壁中游弋,在如画的中华大地上添上它雄伟的一笔。”眼中风景与心中风景的统一,叠合于生花妙笔。

  中国散文,广大浩瀚,浑厚悠远。自《尚书》以降,文化奔腾,气象万千。五四散文开新局,鲁迅的铮铮风骨,周作人的恬淡闲适,梁实秋的妙思奇笔,朱自清的清新明丽,各个成家,篇篇名世。而瞩望西方散文,罗斯金、培根、拉姆、欧文,或书写理思,或叙述故事,论理则逻辑严密,谈思则娓娓絮语,洋洋洒洒,好不得意。当代文士耳濡目染,既承接古典散文艺术之血脉,又移植西方散文随笔之精髓,意得兴会,能无异乎?

  我的老师,深得中国古典散文之味,同时又领会西方散文之趣。行文中,儒家的入世哲学有之,老庄的遗世独立有之。关心民生,常常为弱者洒一把清泪;自得其乐,于惊雷闪电里品无声之趣。可以做高高士大夫,谈天说地;可以当小小老百姓,在时局跌宕的旮旯里体会苦楚。难得他那支老笔,“奔放时不离法度,深微处照顾到气派”,一切景语皆情语,所有通感同而化。情理融得悄无声息,叙议夹得必须细察。更难得那文字的功夫,杂糅调和,韵味十足。

  如若不信,请翻开这本《悠悠情弦》,一路享受去。

  作者谁人?

  我魂牵梦绕的恩师——王鸣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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