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军旅诗歌的金属光芒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29日07:55 堆 雪

  好的军旅诗歌是闪烁着耀眼的金属光泽的,就像一件质地绝佳的兵器或战袍,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抚摸得光滑锃亮。虽然,寒气逼人的冷兵器时代已经过去,但在一首撼人心魄的军旅诗歌佳作里,依然能够触摸到这种具有金属质感和光芒的东西。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社会如何发展,作为真正的军旅诗人,血液里汩汩流淌的、胸腔里喷涌而出的,应该都是这种具有铁血气质的诗情。这是古往今来优秀军旅诗歌的基本品相,也是时代和人民对军旅诗歌的呼唤与期待。

  用匍匐的姿态拥抱军旅中的风景

  诗人艾青在《我爱这土地》中深情歌唱:“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作为军旅诗人,热爱军营、热爱手中的武器、热爱自己所从事的职业,用匍匐的姿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阵地上、战壕里,才是创作者最亲近、最接地气的状态。军人的诗行,来自炮火连天的战场,来自风雪弥漫的边关,来自步伐整齐的操场,来自寂寞孤独的哨所,来自爬冰卧雪的三九天,来自龙腾虎跃的演习场,也来自单调、寂寞而又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作为诗人,最重要的是用眼睛、用心去聆听、去发现。诗人对于所处生活体验和发现的深刻性,是他能否创作出优秀作品的关键。因此,作为军旅诗人,要用一名士兵持枪匍匐前进的姿态,用手扒地、用脚蹬地,用全身心的气力和情感去拥抱身下大地,用跳动的脉搏和急促的呼吸,甚至带着体温和道道血痕的肢体去拥抱跌宕起伏的迷彩生活。只有这样,你的诗行才会真实可信、鲜活动人,作品的生活内涵与时代气息才会浓郁芬芳、扑面而来。要用最低的姿势抵近军旅生活的前沿阵地,再用最高亢嘹亮的号角,吹奏出振聋发聩的时代强音。用军人坚毅的眼神和滚烫的心,面对你所经历的军旅,细细咀嚼一座站得很高也很孤绝的哨楼,一个整齐雄壮的队列方阵带来的热风,一种战士行走时从裤缝间摩擦出的悦耳的声音,一顶顶鼓满了夜风和战士呼噜声的绿色帐篷。甚至咀嚼那些闪着寒光的兵器,战车驰骋时履带绞碎了的滚滚烟尘,一团急不可耐地瞬间出膛的炮火,长长的拉练队伍在雪野飘逸出丝弦般的韵律……这些迷人的风景,都需要诗人去咀嚼品味,再把它化身为诗,锻造为魂。这些文字,必须是带着诗人身上的汗渍和情感爆炸后溅起的泥草的腥味,是鲜活的、粗粝的、绵密的、尖锐而有力的,甚至有崭新的武器装备被铅封的寂寞。

  触摸军旅诗歌里的硬骨头

  好的军旅诗似乎能够让我们看到它暴露给这个世界的骨头,有一种揪心的力道和说不出具体部位的疼痛感。阅读中能够感受到这根骨头的硬度和宁折不弯的柔韧性,一种能够依靠和支撑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直接指向诗人的心灵,或者如鲠在喉,让诗人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欲罢不能,让诗人因此而身姿前倾,如雕像。让读者在阅读时能够听见自己胸腔里或心里,有一种血肉与血肉搏杀、骨节与骨节错位的响声。这根骨头似乎还有我们触摸过或者幻想过的各种兵器钢铁的凛冽,是经过烈火熔炼的那种劲道,是一种任何人和兵器都打不倒的。好的军旅诗歌应当具备这样的艺术感觉。它矗立在文字构建的血肉里,使军人在诗性的叙述和歌唱中渐渐变得丰满、强大而不可战胜,使人民军队这个集体成为固若金汤的城池和堡垒。因为有了骨头支柱般的支撑,才使许多军旅诗歌佳作成为一座座不倒的山峦和界碑,成为影响和激励一代人的旗帜和战歌。那些极具凸显骨感的诗行,摆脱了奴性,丢掉了懦弱,褪去了恐慌,是中国军人坚贞魂魄的诗性写照。“假如我们不去打仗/敌人用刺刀/杀死了我们/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看哪,这就是奴隶!’”这首抗战期间田间的《假如我们不去打仗》,寥寥数笔,却让我们看到了诗歌露在体外的骨头,骨头里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虽短,却一句顶一万句,激励无数热血青年义无反顾地走上抗日救国的最前线。这就是军旅诗歌可以触摸的骨感带给我们的心灵震撼,是优秀军旅诗歌散发出的独特人格魅力。

  写出血脉里金属的撞击与回响

  作为战争记述的一种,军旅诗以其沉默内敛的表达方式,闪耀出强烈的血性、金属气质和旗帜色彩,形成其他文字所无法比拟的巨大张力。细细品味和倾听,优秀的军旅诗歌里常有不绝于耳的金玉之声传出。这与军旅诗人的特殊身份与生存环境有直接关系。这种流淌于军旅血脉里看不见的光芒,在军人体内无声沉潜、相互撞击、左奔右突,如旌旗猎猎、铁马秋风、金戈横立,或气吞万里如虎,或梦回吹角连营,在诗人的字里行间跌宕起伏、汹涌澎湃。这种金属感使军旅诗歌骨子里呈现出阳刚雄健和宁折不弯的一面。这种金属感,如古代武士的头盔和金甲,像侠客腰间佩带的青峰宝剑,也像战士手中的武器,令人不言而喻,又不寒而栗。这种诗情中的金属光芒,在古代军旅诗中表现得尤为耀眼。如《诗经·无衣》中“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的同仇敌忾、视死如归;王昌龄《出塞》诗里“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雄心壮志和必胜决心;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诗中“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行军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的义无反顾;岳飞《满江红》词里“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淡泊高迈与激烈壮阔……这些军旅诗词中的金属光芒与回响,不但是当代军旅诗不可或缺的营养,也是当代军旅诗歌最重要的精神传承。其实,当代军旅诗歌里同样不乏精品力作,只是不多。军旅诗人,应当有信心不负这个伟大的时代。(堆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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