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女诗人查文瑾将纯棉引入了诗苑,她的最新诗集《纯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12月版)收录了250多首诗。我私心揣测,诗人选择“纯棉”作书名,是否意在显现回族人喜爱洁白的民族特征?又是否象征着纯棉所构筑的温馨、大爱、纯净、美好?
诗作《纯棉》共8行,其中写道:“寒流总是躲在/突然飙升的气温之后/心总是想找一个/温软的角落再跳”。作者用对照的方法表达“突然飙升的气温之后”出现的“寒流”,当然是更加冷不可耐;以心跳的意象表示着纯棉的“温软”和人的生存状态是多么密切相关。诗里还有一个“纯棉的爱情”的短语,用名词代替形容词的前者作后者的定语,不正是流溢着“纯美”的意蕴吗?
《纯棉》是对生活的诗性诠释和意象证明,是灵感之泉的自然流泄,是诗人向读者捧献出的一颗诗心。杨朔曾道:“自有诗心如火烈”,那是战士的诗心。今天,查文瑾捧出的则是女诗人温婉、多感而深沉的诗心。它来自生活,是感性的,也是哲理的。
“稻草人静立在田野里/看一茬茬庄稼被风收割/电线杆静立在路旁/看花与叶、叶与枝的一场盛大的告别礼/退后的时光静立在永恒里/我们像燕子,轻轻飞过”(《轻轻》)前四句写深秋初冬的季节情景,但最后两句似乎又隐喻时光,以其压轴作为全诗的题旨,并用末句中的“轻轻”二字为标题,更加重了“写时光”的分量。季节也好,时光也好,模糊而多元的理解能给读者诗的美感,对于一首6句的小诗来说,这便够了。
隐喻是现代诗的一个重要艺术方法,诗集《纯棉》多用之。两首《我的一亩三分地》整体隐喻着藏在心中的诗的园地。“依然悉心打理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想它们花着,红着,绿着,未必果着/但终归是令人欣慰的”;“种下一种心情,可以收获另一种心情”;“爱它,它就是一只蓝蜻蜓/所有的震颤,只为蹲在一个安静的词语上聆听一朵花的心跳”。以上诗句,都堪称绝妙的艺术隐语。
查文瑾并没有将自己关闭在个人狭小的感情天地里,她的诗思也时刻关注着国人的命运和外部广大的世界,《一种安静的力量——2010年4月14日玉树震灾志》就是明证,作者用自己独特的诗歌话语方式表达了对受灾同胞的拳拳爱心。还有一首《致乔布斯》,表达了自己对乔布斯的追思:“你是世上所有苹果中的一个/因为熟透了,所以提前坠落了/你落入尘埃以后/世上所有的苹果都想叫做乔布斯”。面对这样的诗句,任何阐释和评论都会显得苍白无力、相形见绌。
查文瑾虽写的是现代诗,但并没有和本土的诗歌文化传统形成断层,而是将现代与传统进行了有效的连接。《诗人》化用了晏殊《蝶恋花》中的“昨夜西风凋碧树”和王国维的“境界”说。在此之上,查文瑾将之扩大、延伸为“一生一世”的艺术追求。又如《春寒·夜宴》一诗:“薄雪寒风又一春/暮色之城灯火明/楼里酩酊楼外醉/晚归路上谁与行”。如果将“谁与行”倒置为“与谁行”,即是一首基本上合乎规范的七绝。
此外,《纯棉》中还有很多作品足资美学欣赏。例如《空白》:“何必将空全部填满/有些空,一填就错”。言简意赅,富于哲理,给读者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查文瑾的《纯棉》是一部很有艺术特色的小集,请读者走进《纯棉》,逐一赏读品味吧。(吴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