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戏剧征服市场的“诀窍”

　　方言戏剧征服市场的“诀窍”

　　——观汉派方言喜剧《海底捞月》  

　　如何以观众喜闻乐见的优秀作品去满足普通观众的欣赏需要，在这方面，武汉汉派方言喜剧《海底捞月》的创作值得关注。

　　用老百姓熟悉的故事接通与观众的情感渠道

　　《海底捞月》是由武汉说唱团、《武汉晚报》、武汉剧院联袂打造的“方言贺岁喜剧”，内容贴近武汉百姓的生活。剧中以一桌麻将为载体，通过几个麻将牌友的坎坷人生，讲述了发生在武汉市“快活里”60年的生活变迁。故事是发生在百姓身边的故事，但如何讲好故事却是关键所在。该剧的故事从武汉人民热烈欢迎解放军解放武汉写起，到大跃进时期的洪水无情党有情，到文化大革命，再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但作者没有写成简单的“年代戏”，而是抓住具有时代特点的事件，深入开掘人物的情感，以他们复杂多变的心理来反映时代特点。比如第一幕武汉人民热烈欢迎解放军解放武汉，主要从一把麻将改变人生命运的啼笑皆非的故事讲起。岔巴子本来是老通城饭馆的跑堂，来给打麻将的嘎巴子送“豆皮儿”(武汉一种小吃)，正赶上嘎巴子、栽麦子、王妈、闷坨子打的一把大牌，王妈押房子、栽麦子押地、嘎巴子押二姨太小翠。岔巴子本来牌瘾很大，看到这种“阵势”惊得目瞪口呆，看到嘎巴子摸了一把好牌，就差最后决定输赢的一张了，无意间多了一句嘴。嘎巴子担心自己手气不好，让岔巴子替他摸牌。结果，岔巴子摸了一个“海底捞月”，满盘全赢。就在他俩满心欢喜之时，瞎子报告了一个消息：“共军已经进城了！”又说共产党要进行土地革命，消灭剥削。嘎巴子便顺势把赢来的房子、土地、银元和二姨太统统送给了岔巴子。岔巴子不想占这样的便宜，可是还没容他解释，随着《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歌声响起，他便成了“地主”。第二幕洪水无情党有情，以一块红苕透视人们的不同心态。在大跃进、“浮夸风”的年代，一场大洪水使得农田颗粒无收，粮食吃完了，人们饿得头昏眼花。岔巴子接受劳动改造去喂猪，无意间在墙角的乱草堆里发现了一块红苕。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小翠——他名义上的妻子就赶来了，哀求岔巴子把这块红苕让给她妈吃。小翠还没有出门，嘎巴子、栽麦子和王妈都来了，看见这块红苕争得不可开交，上演了一场“好戏”。

　　“一块红苕”的戏，其精彩就在来源于生活，提炼了生活，把生活变成了一面镜子，照出我们所经历的时代，也照着现实中的每个人。为争一块红苕而不顾自己尊严丑态百出，看似可笑，实则可悲。这不是“玩笑”，而是痛苦的经历。当我们看到那么荒唐的人和事，觉得好笑的时候，实则我们的心却在流血。

　　就在几个快饿昏的人为一块红苕争得不可开交之时，解决这件“大事”的办法竟然是“打麻将赌输赢”。看到这场面，人们心里真如打碎了五味瓶，是可笑、可悲，还是可爱、可怜？谁能一下子说得清楚，这黑色幽默手法的运用，引发了观众看戏的兴趣。

　　让观众感悟真实生活后发出会心的笑

　　表演生活化，在真实的生活中寻找笑点，是该剧吸引观众、引发观众笑声的诀窍。

　　首先是从生活中寻找“情趣”。玩牌赌钱的主儿都有一种心理：输了钱不想给，能赖则赖；赢了钱不能少，少了要玩命。剧中表现赌钱耍赖的神情可谓入木三分，“你摸牌的时候是解放前，现在是解放后了。解放前的牌，解放后把钱，怎么可能来？”(王妈)“对，国民党的钱，共产党把，冒得那个事！”

　　其二是讲实话，不打自招。国民党保安队长嘎巴子说：“我当年协助政府发放救灾款的时候，就经常克扣老百姓的钱！”万花楼主王妈说：“当年我手下的姑娘们给红十字会募捐的时候，我也有抽头。”

　　其三是自讽与反讽。岔巴子说：“武汉解放的前一秒钟，我摸了一把改变命运的大牌，么事银元、房子、土地、二姨太，都是我的了，我掉的大呀！”“北京么事都好，就是房价太贵了，一套四合院，要500块钱！”讲的是历史但又与现实相联系，自然会触动观众的思维。

　　这些熟悉的故事，生动的细节，引起观众的很多联想，引发他们发出会心的笑。他们平时置身于“生活”的海洋中，对那些司空见惯的事也许并没有在意，听那些故事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笑，可是，当他们在舞台上看到这些“熟悉的”人，听到那些“习以为常”的故事，笑声不经意地从内心发出。表面上似乎是在笑“别人”，而内心深处也包含着对自己的生活、对自己的人生道路的一种回望与反思……

　　这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典型”力量。该剧已演出几十场，武汉剧院1000多人的剧场座无虚席，笑声、掌声不断，而且吸引了很多没有进过剧场的观众走进了剧场，取得了非常好的经济效益。

　　汉派方言喜剧，从2003年武汉人艺推出生活喜剧《搭白算数》(说话算数)以来，每年都有一部方言喜剧亮相舞台。2004年武汉人艺推出《你嚇我》。从2005年起，武汉说唱团连续创作了《活着就要活快活》(2005)、《杆上开花》(2006)、《信了你的邪》(2008)、《一碗都是我的》(2009)、《一枪拍案惊奇》(2010)、《海底捞月》(2012)。其间，2009年武汉楚剧院推出了《黄鹤楼上看帆船》；2011年武汉人艺推出了《步步惊心》，都取得了非常好的市场演出效果，而且制作费用不高，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没有一部超过100万的，完全靠剧作的力量和演员表演的机趣赢得了观众的认可。其诀窍就在于，写老百姓喜欢的故事，以真实的情感打动观众。也就是说，戏“接地气”，观众才会青睐。从这一点说，汉派方言喜剧的创作演出，对戏剧如何赢得观众、如何走向市场无疑具有一种借鉴意义。(刘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