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颈 机遇 方向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年12月07日07:38 杨国庆

  我相信我的说法。我和我的说法,时刻穿行在心灵的周遭。我对于当代中国少数民族诗歌创作,有着自己独立清澈而立体的透视。

  没有什么值得骄傲,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我说的中国少数民族诗歌创作,在当前,尤其需要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变革。第一个条件,就是民族诗人自己首先要醒来。这个民族诗人不是一个具象,而是一个宏阔的概念。我说的民族诗人,就是有着不同族别来源的诗人的总和。

  2009年,在鲁迅文学院第十二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少数民族作家班的交流会上,我就曾说过,纵观中国文学史,民族文学创作都有自己典范作品的出现和强大的生命力,譬如春秋战国时期的《国风》,四大古典名著中的《红楼梦》,再譬如老舍的《骆驼祥子》、阿来的《尘埃落定》、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等等。但是,若想在新的历史时期中继续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为中国文化作出特别的贡献,仍需要新一代的民族作家和诗人,在时代进程中突破两个“圈”的困扰和阻隔,一个是民族身份圈,另一个是汉语言文字圈。两个“圈”都是无形的,却又都真实的存在着,而在这语境中,这两个“圈”就是瓶颈。当代绝大多数的民族作家和诗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之后才在所属的民族和更大的社会环境中逐步萌生写作的念头,继而扩大并且培育出更加崇高的文学使命。所以,当不同民族的作家和诗人,在突出民族称谓、创作出新作品的时候,往往自觉主动地承担了自己民族的精神和文化的代言。这只是民族诗人含义中的一个方面,而另一方面就是,像走出村庄一样,民族诗人还要勇敢地走出自己民族的范畴,站在众多民族的立场上,独自静静地、翻江倒海地审视自己的民族,剖析自己的民族,在灵魂深处赤胆忠心地拥抱自己的民族,继而舍我其谁地、虔诚地创作出属于自己民族血型的诗歌,而且超越中国大地上不同的民歌,直达更加广阔的汉语世界。肯定的是,也是需要放开心境的是,民族诗歌的处境首先是站在汉语世界的某一个边沿地带,不会是中心,更不会是中央,因为汉语世界本身的惯性和中央磁场的能量风暴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必须穿越汉语言文字,就像历代汉语大师一样,一路为汉语世界做出新的命名和新的注解。这是任何一个少数民族诗人成为优秀中国诗人应有的胸襟和最好的途径与方式,我想,至于如何注解,如何命名,如何穿越,并且如何成功,只有借用中国家喻户晓的一个歇后语来帮助说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也就是机遇。民族文学中的诗歌创作,毫无疑问,在还没有离开母体落地面世之前,就早已经具备秉承汉语诗歌的天性——创新与鼎立。对汉语言、汉文化,当然,也包括对自己民族历史和文化,都需要这种在进化途中的优势天性和品质,而不是伸手拧动机器按钮的那种操作,也不是搬砖砌砖的那种熟练技术的使用。一句话,中国少数民族诗歌创作的机遇在于,民族诗人同时深入两个世界——汉语的世界和民族的世界,对早已熟视无睹的民族概念和汉语词汇进行重新品尝,用劲咀嚼,智慧地吸收,开拓地创作,以自己的心灵、自己的言行、自己的作品,来传承民族文化的精神,丰富中国文化的内涵与品质。

  这是起码的创作底线。同时,作为优秀少数民族诗人,还应该看得见诗歌发展的正确方向,那绝对不是物理学上的自由落体的方向,也绝对不是邯郸学步、按图索骥、依样画葫芦。所以,我相信我的话,是因为我和我的话随时净化在心灵的滤网。

  那么,什么是正确的方向?我的感受告诉我,可以有这五个角度的五种方向:心灵指引的方向,文化作用的方向,时代需要的方向,人类发展的方向,宇宙物质的方向。最后这个方向仿佛有点悬,不常见,但是既然我已经看见,我得尊重自己,所以我必须说出来。至于宇宙物质这个方向,究竟是怎样性质的一种方向,除了我们人类,花草虫鱼、飞禽走兽、河岳山川、日月星辰,都应该有各自形态不同的经历、感受和理解。我想大致是这样的。

  具体说来,无论是专题主旨上的民族诗歌创作,还是整体意义上的民族文学创作,或是中华文明的耕种与收获,甚或是人类文化之光的汇聚与普照,都是早有经验和实证的经典,如中国的《易经》,再如英国的莎士比亚、法国的巴尔扎克,再如俄国的托尔斯泰、哥伦比亚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哪一个作家的人生仅仅局限于一湾浅浅的水塘?哪一部优秀作品仅仅锁定在一个小小的地理空间?

  任何念想渊源于物质,任何物质作用于念想。换一句话说,念想归于物质,物质归入念想。进一步说,千山万壑归大地,千流万水归大海,千秋万代归时空,反之亦然。又如华盖蔽日的神树,每枝每叶都在表达整棵树的能量无穷与有限,都在阐释其貌不扬的种子与四周种种机缘的和谐共生。

  我对于中国少数民族诗歌创作的体验和透视,大抵只能如此。我不敢说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也不敢说我的话都经得起时间的风吹雨打。但是,我相信我的话,因为这时我更像产床上正在生产的孕妇,早已经顾惜不得自己的性命,只有分娩,分娩,分娩。分娩和哺育新的语言,是我这个羌族诗人前世今生修来的福分,也是我这个深居亚洲高地的山地人的闪亮人生。(杨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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