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的转换与对峙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年11月23日07:54 陈进武

  王祥夫短篇小说《颤栗》

  《创作与批评》2012年第5期

  王祥夫自称,他并不愿做“飞翔式”的作家,而更“喜欢草间的风霜雨露”。这种比喻式的陈述想表达的是:文学创作应该“贴着生活写”。他的短篇小说《颤栗》大概就是在这种明确的选择之下创作的。

  小说的前半部分处处充溢着温情和善意,我们可能会认为,《颤栗》是一部关乎“善”的小说。故事发生在一辆陌生、凌乱的火车上,王祥夫首先描绘了一个充满温情和善意的情境——中年妇女抱着还没断奶的孩子上了火车,苦于找不到可以暂歇的座位。这时,一位老婆婆善意地向她招手,让她感到了安稳、温暖和感激。之后,老婆婆向中年妇女介绍了自己和身边的小男孩是祖孙关系,并让孩子叫中年妇女为“姑姑”。这样甜蜜而温柔的交流,让中年妇女“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在心理上拉近了与祖孙两人的距离。之后,当她把自己的孩子兜在怀中去上厕所时,老婆婆热情地说:“把咱孩子给我”,但中年妇女还是带着孩子一起进去了。不过,老婆婆似乎并不放心,还是跟了去,守在厕所门外,口口声声说着“咱媳妇真不容易”,“咱媳妇在里边呢”。这场景在旁人看起来确实温馨——“人们都觉得她们是一家子,婆婆和媳妇”。此后,老婆婆的关怀进一步升级:抢着去打热水、主动要求给孩子喂牛奶、给中年妇女买来当做午餐的盒饭……同时,老婆婆不时地向中年妇女叙说自己的苦楚:她做过下乡知青,参加过知青创业队,当过乡长和副县长,不过,为了“响应号召”而错过了生孩子的最好时期,只得领养孩子……这些话使中年妇女“忽然就觉得跟眼前这个老婆婆就更亲了”。于是,她毫不设防地把自己家的情况一股脑儿都告诉了这位看似善良、和蔼、可亲的老婆婆。

  然而,结尾处作家笔锋一转,把读者带进了一个充满恶的现实情境之中。下火车之后的老婆婆理直气壮地抢夺中年妇女怀中的孩子,她对中年妇女说:“好了,就到这里吧,把咱孩子给我,让你累了一路”,“把孩子给我”,“还我的孙子!”……当然,老婆婆并非孤身作战,那几个自称是老婆婆儿子的男人也开始喊道:“快把孩子还给咱娘,还给咱娘!还给咱娘!”最不可思议的是,连那个号称孙子的小男孩也加入这场抢夺孩子的“战争”,他多次大声叫起来:“把我弟弟还给我奶奶,你这个大坏人!”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势单力薄的中年妇女倒成为了“恶”的代表,而老婆婆等人却是“善”的象征了。幸亏得到丈夫的声援,中年妇女才挣脱围困,才使得一颗被揪得紧紧的心松了下来。

  毫无疑问,小说至此把读者带入了另一番天地之中,比起那些关乎“善”的细节,这些对“恶”的描绘似乎更让人惊心动魄,这些恶的代表人物——老年的妇女、中青年的男子、年幼的孩子——从不同的年龄阶段诠释了“恶”。这里所谓的“乱”比火车之“乱”所表达的意义要深刻有力得多。

  王祥夫的《颤栗》取材于现实生活而又高于现实生活,小说从一个稀松平常的场景入手,却把这一场景写得风生水起,处处暗藏着伏笔。在这样一个反差极大的情境中,我们确实感到了“颤栗”。王祥夫的笔触多集中在底层,这些书写可能来自他的生活经历,来自于他的记忆。《颤栗》体现出王祥夫倾心于“底层”的色彩,更体现了他创作的“问题意识”,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对‘问题小说’始终保持着一份崇敬。因为,有些人都没有谈问题的勇气。怀疑、问题、质问,是一个作家形成自己独立的艺术世界的必要前提。”王祥夫透视种种社会和文化变迁情境之中呈现的问题,从细微之处来把握时代的某一侧面,并以此深入到人性的深层真实。《颤栗》以强有力的现实主义写作手法,表现出人性的复杂难测,实属可贵。(陈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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