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与商业兼顾创新与传承并行——从第三十四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说开去

许鞍华执导的影片《黄金时代》海报

    不久前，第34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以下简称金像奖)颁奖典礼在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落下帷幕，由许鞍华执导的影 片《黄金时代》获得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等重量级奖项在内的五项大奖；最佳男女主角的桂冠则分别由香港演员刘青云( 《窃听风云3》 )和内地演员赵薇( 《亲爱的》 )摘得。作为一年一度的香港电影乃至华语电影盛事，今年的金像奖除了对传统香港电影的传承之外，还显示出了难得的新气象。

　　总体而言，今年的金像奖入围作品依然保持着香港电影的基本美学特征，那就是极致的商业类型创作与深厚的人文情 怀相结合。与去年金像奖《一代宗师》一枝独秀的状况相比，今年的参选影片无论是从作品题材、风格式样还是电影语言上，都呈现异彩纷呈的局面。有声音说，今 年的金像奖是“北上与本港影片风格的分水岭” ，这种说法虽然稍有夸张，但也不无道理。从本届金像奖的几部大热影片中，确实可以看出“北上融合”与“立足本港”两种差异化的创作倾向，即《黄金时代》 《太平轮：乱世浮生》 《亲爱的》中，个人在大的历史时代和大的人生变故前的选择与执著； 《窃听风云3》 《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 (以下简称《红VAN》 )中，鲜明的本港情怀及思考。 《黄金时代》虽然票房惨淡，但许鞍华以深刻的女性视角和人文关怀以及创新的电影语言，希望以片段拼接的方式去还原一位时代变革下文坛女性的真实一生，同时

　　对电影与观众交流的方式进行了大胆尝试，影片的艺术价值和实验价值大于商业价值。作为香港电影不同时期发展、辉煌、落寞的亲历者，许鞍华凭借《黄金时代》 第5次获得金像奖最佳导演奖，此前的获奖作品贯穿于各个时代，分别是《投奔怒海》 (1982年) 、 《女人四十》 (1994年) 、 《天水围的日与夜》 (2008年)和《桃姐》 (2011年) 。她执导的作品以对人与人、人与情的书写见长，着重但不局限于将女性人物作为电影的表现主体，或写实或艺术地将人物与时代背景和个人经历结合，为观众展示 出不同于一般商业影片的文化内涵。 《黄金时代》以在造型方面对历史的高度还原，获得本届金像奖最佳美术设计和最佳服装造型设计两个奖项。作为“北上融合”最为成功的香港导演之一，陈可辛近 两年执导的影片《中国合伙人》与《亲爱的》 ，都敏锐地把握住当下内地的社会焦点问题，他以制作人的身份积极投身香港与内地的合拍大潮之中。由他担任制作人的影片《门徒》 《十月围城》等也都较好地实现了商业与艺术的融合。

　　从影片中体现香港味道，是合拍时代下香港电影工作者和观众的共同期许。这种味道不仅仅来自粤语对白，也不仅仅 来自茶餐厅和街道，更重要的是符合当代香港民生的精神内涵和文化思考。在这方面， 《红VAN》无疑是今年金像奖的一大亮点，影片的创新意识和风格化的大胆探索让人耳目一新。导演陈果上世纪80年代开始活跃于香港影坛，任职过电影行业的 各个部门，香港回归之后连续推出《香港制造》 《去年烟花特别多》《细路祥》三部作品，以其浓郁的社会批判色彩以及对社会下层和边缘小人物命运的关注成为影迷口中的“草根导演” 。 《红VAN》中满载乘客的红色小巴从九龙旺角开到新界大埔，穿越了狮子山隧道也穿越了现实和艺术的双向时空。车上的17位乘客代表形形色色的香港人，每个

　　人物都像是香港人生活方式的缩影，扮演者既有新人颜卓灵、黄又南，也有香港影坛的中流砥柱惠英红、林雪、任达华等。影片融合了悬疑、科幻、惊悚、爱情等多 种类型元素，试图通过一次异化的时空之旅，思考香港电影乃至香港这个文化杂糅之地的历史与未来。

　　香港电影人的武侠情结使得动作类型影片在今天依然长盛不衰，这也是香港电影在世界影坛最有竞争力的标志，本次 金像奖颁奖典礼还特别邀请到著名音乐人黄霑的女儿献唱，可见香港电影对“武侠”用情之深。获得本届金像奖最佳动作设计奖的影片《一个人的武林》 ，可以说最大程度地传承了香港功夫片的精髓，那就是外在的真功夫和内在的江湖情。影片没有过多的叙事技巧，基本将重点全部放在打斗动作的呈现上，以武术口

　　诀“先拳后腿，擒拿兵器，由外而内”为情节推进的主要线索，为观众全方位展示了南北两派的拳脚功夫、兵器对峙和内功心法。人物对功夫的痴迷与誓争“天下第

　　一”的心理动机，加上邹文怀、元彬、梁小熊、姜大卫等老一辈演职人员的客串，都让人联想到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与传统动作片中浓厚的江湖豪情。而甄子丹、樊

　　少皇等用“真功夫”说话的中生代演员，又让观众看到了电影人的传承。与《一个人的武林》相比，影片《黄飞鸿之英雄有梦》秉承“黄飞鸿”这一历史人物的传奇

　　经历以及广泛的观众基础，在清末抗击黑社会恶势力的大剧情下又加入了卧底身份、青春梦想、兄弟情谊等具有时代特征和符合观众审美的新元素。与较为知名的上

　　世纪90年代徐克导演版《黄飞鸿》系列相比，本片的演员更年轻、打斗更血腥、双线叙事更有悬念、娱乐意识更强，片中的打斗场面与特效技术结合，也增加了动 作的表现力和戏剧成分，因此获得本届金像奖最佳视觉效果奖。

　　其他奖项的获奖影片也分别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对商业类型创作与人文情怀结合做出阐释。 《金鸡SSS》保持了香港喜剧一贯的人文关怀，即对于草根人物生活笑中带泪的喜剧刻画，王菀之凭借此片获得本届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和最佳新演员两个奖项。最 佳新晋导演获奖者李光耀及其影片《暴疯语》主打悬疑、惊悚类型，商业味道强烈。获得新导演奖项提名的黄浩然及影片《点对点》则文艺味道十足，表面以“寻

　　宝”为线，实际以“海归”和“南下”的人物视角带领观众领略香港，一景一物都透着深情。此外，本届金像奖还特别设立了最佳专业精神奖，以表彰那些具有专业

　　精神、爱岗敬业的电影工作者，从业50余年的道具师李坤龙获得该奖项。这个奖项的设立既是对香港电影精神的致敬，也是对延续这种敬业传统的鼓励。无论是北 上发展还是本港坚守，香港电影的精神和情怀都在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延续，也许对于电影工作者和观众来说，这正是新时代下金像奖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