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唱到最后，唱的是文化——专访男中音歌唱家张峰

　　师从声乐教育家周小燕和徐宜的男中音歌唱家张峰， 1995年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从上海音乐学院毕业，并首次在歌剧作品中担任角色。1998年，他报名参加布达佩斯国际声乐大赛并一举夺冠；2000年又再次夺得该项大赛的一等奖。2006年，张峰作为在意大利国庆盛典上演唱的唯一歌唱家，获得世界各国贵宾的称赞； 2007年意大利“拿波里歌王”阿尔伯雷邀请他作为自己音乐会巡演的嘉宾；继在意大利成功举办个人音乐会巡演之后， 2008年他成为被“意大利博萨国际艺术节”聘为艺术总监的首位中国歌唱家。2011年，意大利总统亲自签发证书授予他意大利共和国“仁慧之星”骑士勋章……近日，作为第32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的“重头戏” ，张峰的“峰尚二十年”个人独唱音乐会亮相上海大剧院。演出之前，本报记者对他进行了专访，请他分享自己20年的歌剧之路，以及对于东西方音乐交流的心声。

　　记者：您踏上歌剧舞台已逾20年，演唱过的经典作品也不胜枚举。能否请您介绍一下，这次的独唱音乐会中，在曲目的选择上是怎样考虑的？

　　张峰：这次的音乐会我演唱了多首风格迥异的中外经典作品。其中既有新疆民歌《达坂城的姑娘》 、安徽民歌《凤阳花鼓》 、词赋歌曲《大江东去》等极具中国地域特色和文化传承的歌曲，也有莫扎特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中的选段《如果你想跳舞》 ；唐尼采蒂歌剧《唐·帕斯夸勒》中的《她像天使一样美丽》 ；以及威尔第歌剧《假面舞会》中的《你们这些可憎的朝臣》等世界歌剧舞台的经典咏叹。虽说都是观众耳熟能详的作品，但我用了比较独特的方式进行处理，特别是在挖掘作品的情感张力和色彩对比上下了更大的功夫，应该说，是有些“重口味”的合理化演绎，这样，观众可以听得更加过瘾。

　　记者：担任这场音乐会伴奏的是来自意大利的著名钢琴家、指挥家保罗·费亚明戈，能具体谈谈你们的合作吗？

　　张峰：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的演奏非常细腻、精准、地道，丝毫不含糊。而且对我的演唱，他也会从专业的角度给出很多建议。另外，选择与来自意大利的艺术家合作，我还有一重考虑——由他来演奏中国的经典作品，对推广、弘扬中国音乐，也是一种尝试。事实上，这种尝试非常成功。例如，在排练《达坂城的姑娘》之前，我就给保罗·费亚明戈详细讲述了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因为我出生在新疆，对新疆的民歌非常有感情，所以越讲越兴奋，忍不住连唱带跳起来。更有意思的是，之后他每次一弹到这首歌，也会情不自禁地晃动脖子。另外一首民歌《凤阳花鼓》他也很喜欢，第一次听我唱完，他就连忙竖起了大拇指。因为这首歌里有大量的卷舌音，而卷舌音恰恰是演唱意大利语歌剧的一大难点，后来他还对我说：“以后要是有哪个国家的人学不好卷舌音，我就让他先去唱《凤阳花鼓》 。 ”

　　记者：您刚才提到，由意大利艺术家来弹奏中国的作品，对推广、弘扬中国音乐很有帮助，这是否也是您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呢？

　　张峰：的确如此，早在2007年，我担任阿尔伯雷音乐会巡演嘉宾时，就曾经与他合唱过江苏民歌《茉莉花》 。因为意大利观众对普契尼的歌剧《图兰朵》相当熟悉，而普契尼最初创作这部歌剧时正是从《茉莉花》的旋律中得来了灵感，因此当我们唱起这首歌时，大家的反响非常热烈。

　　记者：您曾经在纽约卡耐基音乐厅、维也纳金色大厅、意大利博萨国际艺术节、德国曼海姆歌剧院、匈牙利国家歌剧院等多个重要的国际舞台上主演过《原野》《那时花开》 《奥赛罗》 《弄臣》 《塞维利亚的理发师》等20多部中外歌剧，从您的角度，如何看待中国歌剧艺术对西方的借鉴，以及近年来东西方音乐的交流呢？

　　张峰：我小的时候也吹过笛子、拉过二胡，有学习民乐的经历。今年2月，我与华人指挥家叶聪和新加坡华乐团合作，在新加坡滨海艺术中心主演了首个华乐版的中国歌剧《原野》 ，获得了很好的效果。这次合作跟平常与交响乐团合作非常不同，更突显了民族的味道。针对东西方的艺术交流，我最突出的感受是：壳不是最重要的，一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艺术能够更好发展。

　　中国歌剧的发展历史比较短，从西方的作品中吸取有益的经验很有必要，比如说在《原野》中，就有很现代的元素，包括肢体的走动以及一些演唱的技法，但同时它又保持了很东方、很唯美的意蕴。而对于中国的歌剧人来说，演唱我们自己的原创作品更为重要。比如，俄罗斯指挥大师捷杰耶夫的指挥能够被世界广为认知，凭借的并不是意大利的歌剧，而是《黑桃皇后》《叶甫盖尼·奥涅金》这样的俄罗斯作品。歌剧唱到最后，唱的是文化，融入血液的文化，因此唱别人的东西永远比不了别人。以前我们从演唱技巧上还不是很到位，而现在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水准，就更需要有更多、更好的中国原创歌剧。当然，我们也应该保持一份平和的心态——任何一部艺术作品都需要时间去打磨，不可能说你写了两部，就有一部能成功。艺术创作必须按规律办事，不能急躁，更不能浮躁。

　　记者：扶持新人一直是“上海之春”的特色，您在这次的音乐会上也与很多青年艺术家进行了合作，对此您是如何考虑的？

　　张峰：在歌剧这条道路上一路走来，我深知其中的艰辛与不易。这其中，舞台和机会对年轻歌唱家的成长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现在，我作为上海歌剧院歌剧团团长，也希望能够帮助、培养、推介更多有才华的年轻人。为此，在这次音乐会上，我与熊郁菲、席燕娟、叶勇、李再耀、陈朝宾等人合作，演出了男女声二重唱《让我们携手同行》 (选自莫扎特歌剧《唐璜》 ) 、 《斗牛士之歌》 (选自比才歌剧《卡门》 ) 、 《星光灿烂》(选自歌剧《托斯卡》 ) ，以及《金子，你在我的心里》 (选自歌剧《原野》 ) 、 《怀念战友》等中外经典曲目，希望他们能在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这样的国际性舞台上被更多的人所认识和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