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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2015壹戏剧大赏“年度最佳导演”田沁鑫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5月21日10:05 来源:新闻晨报

  专访2015壹戏剧大赏“年度最佳导演”田沁鑫

  探“中国精神”,寻“当下最恰当的表达”

  昨晚,田沁鑫获颁2015壹戏剧大赏“年度最佳导演奖”。记者中午提前约了田导专访,“熬”过了早起的睡眼惺忪,此刻的她,谈性正浓。

  从早年的《生死场》,到近来的《青蛇》、《罗密欧与朱丽叶》,上海观众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田沁鑫戏剧的狂热,而这种狂热的最近一次显现,是10天前那个周末,上海大剧院《四世同堂》4场纪念演出的开票现场。所以,记者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有观众连夜排队,4场一开票就抢空。这么火,你知道吗?”田沁鑫笑了,“我还真不知道是这样哎”。

  为什么喜欢田沁鑫,100个观众可能有100理由,但有两点十分突出——你总是能够在田沁鑫的舞台上,看到鲜明的中国精神和活泼的当代语言。

  《四世同堂》火爆,是因为“世风日上”

  记者:《四世同堂》在上海这么火爆,跟1000张80元公益票密切相关。这个点子是你的吗?

  田沁鑫:80元的点子是大家的决定,主要是国家话剧院的一个举措。经典名著需要这样的惠民方式,能用降低票价的方式普及话剧,促进观众的欣赏需求,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记者:这次观众的狂热超出了预期,不仅仅是因为低票价吧?

  田沁鑫:降低票价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说明老百姓对经典作品是有需求的,这次我们把他们心里想看好戏的窗口打开了。这也是一种世风调整的征兆吧,人们想看经典的心情越来越明朗化了。

  在戏剧里树立自己的文化精神

  记者:喜欢田沁鑫,是因为总能在你的作品里看到鲜明活泼的中国精神。

  田沁鑫:我承认我作品里的中国表情和中国声音比较有姿态,又能用现代的视觉和听觉方式呈现,而且更有文化气质,这可能是大家喜欢我的戏的原因。你要承认自己的文化,发现并喜爱,才可能有文化态度上的表达。但如今,能够有一个文化的自觉和认同有时很难,甚至有时觉得这件事情难以启齿,所以需要正面的声音把这些话说出来,我的戏要说的就是,我爱自己国家的文化。我最近给北京四中的高中生讲课,我问他们毕业以后会去哪里,有一半的孩子说去留学。我问他们,如果有外国朋友问,你们国家有什么好东西,除了长城、烤鸭、京戏,你还能说出什么来?他们就有点懵。中国5000年那么有历史文化资源的国度,如果我们都说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好,这是有问题的。戏剧也一样,在学习西方技术的同时,还必须树立你自己的文化精神,这样在全世界面前,我们才可能有文化自信。

  记者:为什么要问孩子们这样的问题?

  田沁鑫:因为被“刺激”到了。我们团队曾经遇到提问,一个来自美国的制片人,很多和超级英雄有关的经典电影是他制作的,70多岁了,是我非常好的朋友。我们当时合作一个方案,里面提到英雄的概念,他突然问我,你能准确地说出心目中一个中国英雄的名字吗?我们都没回答上来。他接着说,你不能说出来,是因为你们的英雄概念是缺失的,他还说,你们下一代会更缺失。回国后,有次吃晚饭的时候,我问了在座的年轻人,他们也都说不出来,只有两个回答,一个说“是我爸”,一个说“课本上写过,黄继光”。

  记者:这也是为什么你今年做了新戏《英雄24小时》。

  田沁鑫:对,整理历史上中国的英雄谱。我同样没想到这个戏在北京的反响那么强烈,这样的反应来自对这个话题的敏感,我们没有应景做什么“热门话题”,而是实实在在地发现问题。我们发现自己文化上的缝隙造成今天无法自觉更加无法自信这个问题,于是做了这个戏,是80后、90后年轻人在做。而这种发现问题的作品,和文化可以互为表里地发生作用的作品,才是现实主义。

  记者:如果把给中学生的这个问题给到你,中国精神,能说说最让你动心的是什么?

  田沁鑫:最打动我的是儒学和佛学。从东汉佛教到中国,到大唐印度佛教过来,再到武则天时期六祖慧能结合中国的儒学和道学令禅门大开,沁人心脾的智慧,你可以看到中国人一路走来基本都有这个传承。同时还有儒学,儒学有自律,它是修身齐家治国的思想性引领。我个人在这样浩瀚的学问面前知之甚少,希望可以得到补充,并用我的作品来亲近大众。

  互联网时代,需要“编码”和“转译”

  记者:讲中国精神需要“沉浸”,而戏剧面对的大格局是“欢乐的互联网时代”,难道没有矛盾吗?

  田沁鑫:前段时间有一个微信平台,有一天讲了我的《青蛇》,点击率非常高。我个人认为,中国文学经典作品在今天的重新转译和编码是很重要的,互联网时代,无论表达经典或者原创,都需要再次进行语言雕琢,你必须在表达上和时代大同。老舍、曹禺、张爱玲,为什么当时有那么多人看?因为他们的语言方式和大众的接受度是同步的。我们今天做话剧,即便是历史题材,也需要一个能够用生活语言打通心灵的过程,找到一个对的、和时代交流的方式。

  记者:能说说你具体是怎么做的吗?

  田沁鑫:在把我喜欢的文学转换成话剧时,一定会和今天的语言碰撞,这里面确实存在一个“翻译”的过程。如果是全古典,过于生涩难懂,而网络语言又比较任性,缺乏过去的那种美感,我就用散文化而非古文的方式来传递,在舞台上把语言逻辑化。转化的过程需要分寸感,你可以时不时任性一下,但必须时刻对接优美。

  记者:但这次《四世同堂》的语言没有太大的改动。

  田沁鑫:对,这是因为有老舍先生的伟大在,他的语言到现在也不过时。还有一点,民国的语言离现在的人既近又远,当代观众有一种猎奇,这点很有趣。我们去很多城市演出,很多观众就是特地来听这一口北京话的,听不懂也觉得有意思。

  戏剧和观众都不必设置高度

  记者:今天是中国戏剧人一年一度的盛会,对于未来这一年的戏剧有什么感想吗?

  田沁鑫:我希望2015年是创意的年份,个人无法扭转世风,但是我会努力,我希望中国戏剧每一年都是发现和创意的一年。清华有两个学生今年的博士论文写的都是我,我发现他们那么热爱戏剧,那么热爱我的戏,我很感动,也挺受刺激的——要是弄个特差的,你们肯定会失望。

  记者:对戏剧观众,有特别想说的吗?

  田沁鑫:如果对戏剧有兴趣,那就放开去看,别给自己设置高度或者障碍,有什么看什么,然后自然在诸多内容中分清层次。内容创作上,艺术家还需要努力,在创意上努力,也不用设置障碍和高度,只要有创造力,你冷静恢复到大众的正常思维,自我发问,自然会有好的创作。

  记者:今年的新作品除了《英雄24小时》,还有《我的千岁寒》和《北京法源寺》?

  田沁鑫:对,我想做王朔的《我的千岁寒》,讲六祖慧能的,可能通过很多奇妙的视觉方式,来表达一个思想家的探寻之路,这种奇妙的结合是当代观众需要的方式。我的空间结构是电影的结构方式,舞台视听一直在寻找科技的方式来介入,但是也不要过分。我一定会注意情节感,比如用一件袈裟来讲权力和放下,用对峙的方式来展现一些场面。戏剧要让观众从能看懂到走进去,只要能让观众知道一点点道理,就是好的戏剧。戏剧也还是内容为王的,不管原创还是经典,一个拙劣的导演会把一个经典毁掉,关键在于如何找到一个在当下最恰当的表达。

  (新闻晨报记者 邱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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