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问题餐厅》是一部反映女性生活的电视剧，几个主角都受过不公正待遇，她们聚集在一起，开办了一家法式小餐厅，自食其力，互相帮助，力争自己的成长。

　　一直很少关注日本的电视剧，但前几个月看了《昼颜》后，一下子就激起了对日剧的好奇心。因为这部反映婚外恋的“昼颜”与几乎是同期播的美剧“婚外情”相比，不仅在人物的心理刻画上胜过一筹，而且完全不突出婚外情的偶然性，剧中人物的真实性和矛盾性也非常容易引起观者的共鸣。该剧讲的是出轨的故事，折射的是各种生活状态下的人的麻木状态、夫妻之间的冷暴力、以及不同价值观造成的分裂，最终是对爱的要求。剧终时，每个人都对夫妻的共同生活和爱情做出自己阶段性的结论。其中，北野老师说：爱不是拥抱，而是一种喜悦。这句话最让我感动。也许这也是他面对真正的暴力后，最终放弃爱情的托词和自我安慰，但却让我信服，因为人生不可能有过多的喜悦，真正的喜悦总是罕见和短暂的，能在心底里保留对这一喜悦的印象就足够了。通过该剧的这一主题如此出色地表现妇女的生存环境、困惑、变化和成长，在我的观剧经验中，应该是第一次。

　　没有想到的是，另一部《问题餐厅》更让我对日剧刮目相看。那是一部真正的励志剧。刚看完十集的我，忍不住要向大家推荐这部剧。

　　与《昼颜》相同，这也是一部反映女性生活的电视剧，只是“问题餐厅”中的大多数女性要小十几岁，也就是刚刚走上社会的一批人，她们中有参加工作不久的大学毕业生，有没有上大学就直接嫁人的家庭妇女，有同性恋等。这些人物在生活中都受过大大小小的挫折，有自身的问题，更有受过不公正待遇的经历，特别是经历过社会歧视女性的痛苦。但她们没有被绝望打垮，而是在人生的紧要关头，聚集在一起，开办了一家法式小餐厅，想通过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并在这么一个小团体中，寻求帮助，力争自己的成长。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候甚至是极其痛苦的代价，但换来的肯定是像“顿悟”这样的觉醒，这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问题餐厅》第八集主要是描写五月的故事。五月本在一个餐饮企业工作。她工作努力，善良诚实。一天，她因工作和看望生病的同事，去总公司晚了，当她恭恭敬敬地给总公司的高官们道歉时，老板要求她脱光衣服道歉。五月为了保护同事，只得当着一圈的男人脱下了衣服。此后，她离开了公司，与好朋友也失去了联络。她一边在咖啡馆打工，一边读书。她决意离开她热爱的餐饮业，去当图书馆管理员。当她的男友向她提出求婚时，她拒绝了，理由是她无法抹去心头的创伤，无法开始新生活。在男友和餐厅的负责人田中的支持下，她决心拿起法律的武器，起诉原公司的老板，要求老板亲自向她道歉。当她母亲怕她曝光后经受不了社会的压力，反对她起诉时，觉醒的五月对母亲说：她必须扔掉这一挤压内心的包袱，才能重新开始人生。五月并不是法式餐厅的成员，只是餐厅两位成员小时候的朋友，她的遭遇不仅引起了餐厅所有成员的同情，而且大家都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在她最艰难的时刻，组成了她坚强的后盾。

　　整个电视剧的结构是由纵向和横向两部分组成。纵向主要是讲述餐厅的组建和遭遇的种种困难，横向则是涉及每个成员的故事，这样就使每个人物都有一种鲜明的立体感，也使电视剧的内容丰富了很多。

　　当然这部电视剧给予我最大的启发还不是剧本的构建，而是电视剧所批判的日本社会现实以及对女性生活提出的各种指导。

　　从电视剧所反映的内容来看，日本社会虽然富裕，但女性的地位，特别是非职业妇女的地位依然很低。有些家庭妇女们会受到丈夫的冷落或抛弃，一旦离开家庭就会陷入困境。职业妇女虽然经济独立，但在以男性为主的社会中，很容易受到性骚扰，男同事言语中流露的歧视更是比比皆是。对刚走上社会的年轻女子来说，过“男人歧视”关似乎必不可少。有些男人甚至把戏弄女同事当作给自己减压的游戏。《问题餐厅》中几乎所有的成员都有过受到歧视的创伤。其中，有一个女招待本想以适度的迎合来取悦男同事，最后还是被吓得落荒而逃。

　　整部电视剧的重点是突出妇女如何自强和自信。给出的答案实际上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抱团，并在集体中成长，只有这样女性才能保护自己，并赢得男性的尊重。我一边看剧时，一边想，似乎我国女性的状况要优于日本，起码对年岁比较大的女性来说，遭受歧视的事情也比较罕见。只是现在随着家庭模式的改变，越来越多的妇女不再进入职业妇女的行列，肯定也会出现这样和那样的问题，例如家暴的增加和“家丑不能外扬”的传统肯定会使一些妇女在痛苦中难以自拔。在这种情况下，看《问题餐厅》一定会十分有益。

　　该剧第十集中，开在居民楼楼顶的餐厅在众业主的反对下，不得不停办了。令人高兴的是，所有的成员都没有被这一不幸的消息所打垮，她们热情认真地接待了最后一个客人，在听到微盈利的好消息时，欢呼雀跃，她们关注的不是金钱，而是自己学到了什么。用本来恐惧人类的主厨千佳的话来说就是：对别人温柔就能对自己温柔；去了解别人就可以了解自己；爱上他人的微笑，自己也会绽放微笑。多么精辟的教诲，这才是励志的关键。

　　看过这部剧的人一定都不会忘记剧中的“杯子舞”，那是真正的集体舞蹈，必须用好几双手，通过有力的节拍和不屈不挠的气势告诉自己和他人：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感谢编剧坂元裕二，他以一种大善的态度，写出了人与人之间的温良和友爱。

　　(作者系翻译家、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