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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醒龙:坚守的底线才是你真正的高度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3月17日13:47 来源:都市时报 赵烨琳

  看淡获奖 从不转型

  刘醒龙:坚守的底线才是你真正的高度

 供图 供图

  你知道“蟠虺”这两个字怎么读吗?刘醒龙的新书《蟠虺》(pán huǐ)让很多读者阅读之旅未开启就因书名先查字典。《蟠虺》自从问世,便获得了很多读者、学者和文学界的认可,刘醒龙也因此在去年底捧得了人民文学奖。该书在今年一月又斩获了第九届中国书业年度大奖的“年度图书”奖,居中国小说学会主办的“2014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榜首。 不久前,记者采访了刘醒龙,听他畅谈文学、生活,他还聊到了自己的云南情结:“我真的很想再来云南,再写一些对得起读者的文字作品。”

  坚守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转型”概念

  都市时报:你很久以前就获得过“人民文学新人奖”,时隔20年,你再一次获得“人民文学奖”,感受有何不同?

  刘醒龙:虽然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但感觉又被“励志”了一回,觉得自己与那些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还有得一拼。文学杂志向来是年轻人的活动场所,像我们这种不老不少的家伙,在杂志上抛头露面时,心里一定要记着那种名叫“自知之明”的东西。

  都市时报:《人民文学》的颁奖词说:“《蟠虺》可谓刘醒龙近年创作的巅峰之作。”你也曾说过:“30年的创作生涯,一直是在寻找文学的高度。”你认为这个高度是什么,你找到了它吗?

  刘醒龙: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人生真的都是“蛮拼的”,当作家的也是一样,好作品是拼出来的,算不上好作品的作品也是要“蛮拼的”才写得出来。拼了多少年,以为站上一定高度了,定下神来一看,才发现自己所坚守的底线在哪里,那才是真正的高度。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觉得自己达到了心想达到的高度。正如比萨斜塔,相比高度,其基础的底线才是举世无双的理由。

  都市时报:你一向被视为中国当代“乡土文学”的领军人物,《蟠虺》的故事发生地却是在武汉这座大都市里,因此很多人将它称为你的“转型之作”。是这样吗?

  刘醒龙:我在20年前就写过:城市是乡村的梦想,乡村是城市的故乡!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转型”概念。就像外出行走,一般人都会穿上休闲服装;有正式的应酬,肯定会用正装打扮自己。写什么和怎么写也是如此,字里行间都是青铜重器时,不可能一笔一画地留在小桥流水人家之中。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了,就是想变也变不了。脱胎换骨是神仙才有的本事,写作中的人最重要的反而是努力守住内心极度的秘密,与自己一辈子相伴相生。

  作品

  经典文体实验有助于放慢心律

  都市时报:在你的长篇小说新作《蟠虺》中你创作了两首别致的赋,你曾说:“它在小说中的出现另有特别的理由。”能不能说一说这特别的理由是什么?

  刘醒龙:以往的小说,往往会借助人物或别的什么,来一段长篇大论的议论,用以抒发那些特别的情怀。《蟠虺》中赋的运用,可以看作是这方面新的创意。比如“20载清流,怎洗涤血污心垢断肠?”“佳人做贼,丑墨污香。”“纵然上下其手,难抵董狐一笔,”“苍黄翻覆,霜天过耳,且与时光歃血会盟!”这些句子的力量与深意,可以成为小说的点睛之笔。还有一点,在现代化进程处于超高速的当下,对经典文体的重新实验,有助于我们放慢心律,品味人生的抒情性,消减让我们越来越觉得难以负重的占有欲。

  都市时报:除了新书《蟠虺》,我看到你在其它小说里也用了大量我们现代人不常用的字,是有意而为之吗?

  刘醒龙: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古文字专家,没有这样的“大量”,因为是写青铜重器,而这些文字是各种青铜重器名字,就像写昆明必须用昆明二字,这是没办法的事。其实我也不想写它们,有些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五笔输入法敲出来,真是太难了,难得我都想放弃。

  触电

  文学可以与影视剧相隔八千里

  都市时报:你的很多作品都搬上了大银幕, 在你看来“文学作品”与“影视剧”两者传播方式有何不同?《蟠虺》有没有可能搬上大荧幕?

  刘醒龙:小说能否改编成影视作品,我一向持随缘态度。《蟠虺》从问世到现在,影视界的人一直没断过联系,有些甚至谈得很深入,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定盘。不确定的原因有很多,主要还是缘分不到。从文学的理由来看,好小说不一定非要改编成影视剧。也就是说,影视剧离不开文学,文学则可以与影视剧相隔八千里。

  都市时报:你曾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从不写大人物,只写小人物。”为何总对小人物充满敬畏?

  刘醒龙:我本来就是小人物,也只了解小人物,所以除了小人物,我写不了其他人物。话说回来,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其实都是免不了要吃喝拉撒的小人物,是男人的,见到美丽女子都会觉得赏心悦目,是女人的,见到鲜花宝马都会顾盼流连。

  都市时报:新的一年你有没有一些新的创作计划能提前和云南的读者分享?

  刘醒龙:从前来过云南几次,每次坐飞机都被云贵高原上的气流弄得如同大病一场。所以,我最希望武汉到昆明的高铁能早日通车,那时候我就能用现代化方式再来云南。上一次来云南丽江,我写过一篇《在母亲心里流浪》,让很多读者喜欢。我真的很想再来云南,再写一些对得起读者的文字作品。

  书法

  挥毫只考虑自己的心境

  都市时报:你曾说过:“现在的年轻人需要重读经典。”但也说过:“有些书哪怕经典,也不适合孩子。”那现在面对经典文学作品,你的观点是什么?

  刘醒龙:道理很简单,对海产品过敏的人就不能吃海参和鲍鱼,婴儿时期的孩子,对糖和盐的进食必须按照身体发育的进度严格安排,否则就不利于正常成长。对于心智还不健全的孩子们,什么时候读什么层级的书籍也是有讲究的,让小学六年级的孩子读《红楼梦》,可能导致其认为百无一用。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读《西游记》则会兴趣十足。

  都市时报:都说现在网络和读图时代已经到来,你会经常在这些新媒体上阅读吗,你认为它们是否会取代传统阅读?

  刘醒龙:我肯定不如此认为!人类将自己与动物区别开来的最伟大的发明便是文字。动物们不认识字,但动物没有不认识图像的。再美的图像也是图像,再现代化的图像也是图像。回到读图时代,就等于让人类回到与动物相差不大的原始社会。 

  都市时报:看了你的微博和博客,其中有不少你的书法作品,甚好!很好奇,你平时休闲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呢?

  刘醒龙:书法是我近两年才拿出手的,写和不写,写得好与不好,我只考虑自己的心境,以往写作是唯一能使我放下身外之物的方式,现在的书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还很难说,目前阶段,写书法时已经能使我身心变得轻松。

  名片

  刘醒龙1956年1月10日生于湖北黄州,著名作家。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1984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威风凛凛》、《痛失》、《圣天门口》、《天行者》等,以及长篇散文《一滴水有多深》,出版有多卷本小说集《刘醒龙文集》。2011年8月,长篇小说《天行者》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2014年,刘醒龙凭借《蟠虺》获得人民文学奖。

  刘醒龙谈阅读

  细火煨出来的汤营养更丰富

  好书是需要品读的。上小学时,老师常常教导我们读书不能采用囫囵吞枣的方式。如今我只是重复小时候听到的这些话。煨汤要细火,细火煨出来的汤营养更丰富。好书之好,首先在于叙事的奇妙,那种一翻几页的方法是无法体味的。阅读是精神上的曲径通幽。

  关于阅读,千万不要低估日常阅读,理想的阅读是攀登式的,理想的读者喜欢那种垫起脚或者跳一下才能够得着的阅读体验。也不要以为今天的读者只会沉浸在让人无可奈何的通俗文字里,要像相信自己那样相信读者。《蟠虺》面世后,有读者深夜发短信告诉我:除了一般所指虺五百年为蛟,蛟一千年为龙,古文字中“虺”还特指一种有两张嘴的蛇,就是俗称的“两头蛇”。“两头蛇”在抢夺食物时会互相撕咬。这样的释义与《蟠虺》中人物的内心挣扎、故事意境相吻合,却不是身为作者的我事先所预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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