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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建中:让图书馆促进城市生命体的新陈代谢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2月11日10:18 来源:文学报 何晶

互联网时代的图书馆正在进行角色转换 互联网时代的图书馆正在进行角色转换

  “知识是流动的,图书馆是公共的事业,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知识加速流通,这样才能让知识活起来。”作为知识的聚集地,图书馆历来承担着知识传播和传承的作用,然而数字化阅读的冲击迫使图书馆迎接新的挑战,它的功能正在逐步发生转变。2月1日,上海图书馆馆长、上海科技情报研究所所长吴建中在上海古籍书店做了一场主题为“知识是流动的”讲座,为读者解析互联网时代图书馆的角色转变。

  “知识是流动的,但为了保存的方便,人们习惯于把它们固化在图书里、在文档内、在一个个静态孤立的环境之中,甚至在数字化时代,还要把电子书做得像纸质书一样,连触摸和翻页都要有纸质书一样的感觉。”吴建中提到,面对日益兴起的数字化阅读,图书馆最先的举措是购买电子阅读器,“上图有2400多个电子阅读器可以外借”,但他认为电子阅读器马上就要被淘汰了,“淘汰的原因在于它不是按照数字化应有的规律做的,它是按照纸质书的需求做的,它本质上还是将流动的知识固化为一个个孤立的存在,这违背了知识是流动的规律”。他认为,智能手机已经成为最方便的阅读器,它的出现加速了传统电子阅读器的消亡。

  吴建中透露,去年上海市公共图书馆的流通量5700万册,这代表上海市民在图书馆的人均阅读量是1.2册,但这是传统的纸质借阅。但应对当下的数字阅读,图书馆不仅仅是对书进行管理,它应当是广泛的知识的交流、传播的平台。“如今图表、数据以及各种形式的学术成果将代替单一的传统图书形态,仅仅收藏图书的时代已经过去,图书馆必须要适应新时代转型的需要。”为了应对这种转型,上海图书馆正在尝试从图书的管理跨越到数据管理。他介绍了一个现象,有人对美国100家以上的大学图书馆调查发现,已经有20%的大学开展了数据管理服务,国外一些研究型图书馆已经建立数据中心。“为什么要建数据中心呢?这与学术出版转型有关。过去,以文字为主体的纸质型出版是学术出版的主流,这条路已经到了尽头。传统出版发生了改变,图书馆也要顺应这样的趋势。”

  知识是流动的,在吴建中看来,它有几个要素,只有这些要素激活后,知识才会真正地流动起来:首先是开放性,它是知识流动的基础,开放是为了更好地交流和分享,开放性与流动性成正比,开放性越高,知识的流动性就越大;其次是关联度,关联是将独立的数据解放出来并连接在一起,互联网打破了现行的结构和传统的渠道,改变了人们获取知识的手段和方法,它将所有的秩序都打乱了,它正在建立自己的秩序,这种秩序建立依赖于关联度;第三在于流畅性,当下的网络方式还是“我播你看”的自上而下的方式,但越来越多的人应用网络后,它的方式应该反过来———任何人都可能提供信息,它正在建立一个个人的“人生数据流”,进而扩展为“世界数据流”,各种信息的交汇更为流畅;第四个则是传播力,知识开放出来,它需要有更便捷交流的外部环境,网络成为它最重要的渠道和手段,所以网络普及程度越高,它的传播就更为通畅。

  “数字阅读绝对代表了未来的趋势,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和知识是瞬间存在的。图书馆不能仅仅关注原来意义上的静态的资源,还应该关注那些处于活动之中的动态的资源。”吴建中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图书馆成为更多知识传播、交流的场所。”

  记者:“知识是流动的”,这是你讲座的主题。在我看来,这是互联网逐步深入时代给图书馆功能提出的另一种要求,正如你所说,图书馆的功能不再局限于阅览,它更重要的作用是成为知识、文化交流的平台。

  吴建中:以前图书馆是提供图书借阅的场所,但现在读者在网上就可以获得信息了,何必还要专门来图书馆呢?所以图书馆要对本职业的核心价值和核心能力深刻反思。这几年,国内外图书馆都在经历转型,转型的一个重要特征是“空间再造”,即以阅览为主体转向以学习和交流为主体,将图书馆打造成学习、研讨的场所,成为读者分享经验、交流思想的场所。上海图书馆近年来探索推进数字阅读,开设创新空间和技术体验空间,就是为了适应互联网的发展环境和读者新的信息需求。一开始,读者和员工都不太适应,甚至认为这不是图书馆应该做的事情,但经过几年的实践,大家逐渐认可了,当然从总体上来讲,这还是很初步的,因为它还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图书馆管理与服务的体系。

  记者:“知识的固化是为了继承,但仅仅继承是不够的,要让知识流动起来,传播出去。”我对你的这句话有一点想法,知识的传播与继承在我看来是同一层面需要并重的两件事情。图书馆的角色,可能更在于它是一个知识的集成地,它既是各种知识传播最方便的场所,也应该承担起知识传承的责任,图书馆应该是传统与现代两相结合的。

  吴建中:你说得对,知识继承和传播都很重要,前者强调保存知识,需要利用某种手段让知识固化下来,并储存于某种容器或载体之中,后者强调传播知识,更多着力让知识流动起来,传播出去。对于图书馆来说,过去绝大部分的精力都在前者,就是说把与人类文明有关的记录保存下来,而对如何传播考虑得不多,以前最常用的方式是图书流通,后来又逐步增加了参考服务、讲座和展览等,但这些还是不够的,今后需要更多思考如何使图书馆收藏的知识被更多地利用和再利用,使知识的保存和传播有机地结合起来,既不是重藏轻用,也不是重用轻藏,而是以用为本,藏用结合。

  记者:“从图书管理到数据管理”,图书馆的现代化过程是一个丰富自身的过程,但如何做到从图书管理到数据管理,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它的实际操作应该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那么,究竟如何做到从图书管理到数据管理?

  吴建中:对,这需要我们重新设计图书馆管理与服务体系。虽然图书管理与数据管理的业务链都差不多,从收集、加工、流通到保存,但数据管理更注重利用和再利用。国外不少图书馆已经开始参与设置机构(大学、研究所等)的科研数据管理,把数据管理看做是图书馆工作的一个部分,而国内图书馆从事这一工作的很少。我觉得可以进行一些尝试,建立专题性的信息平台,然后再扩大到更多的主题领域。

  记者:您提到图书馆功能的另一种转变,“从书到知识”,在我看来这是图书馆自身主动性的调动,图书馆不再满足于将自己作为阅览室,更多的是要参与到知识的传播、城市文化生活的建构中去。您如何阐释“从书到知识”这个问题?

  吴建中:图书馆以前以管理图书为主,今后将转向以管理知识为主,因为知识不仅储存在图书里,而且也记录在研究数据、图表以及各种载体中。从管理图书到管理知识,不只是服务方式上的变化,而是整个服务理念和体系的变化,比如以前图书馆的业务流程、部门设置以及空间布置都是按图书的走向设计的,从采编部门、到借阅部门,再到典藏部门等,都围绕图书展开,今天这一切都在发生变化。比如在主题阅览室,主题馆员不仅要考虑收集和加工信息,而且要编制信息简报和信息咨询,过去由几个部门承担的业务,现在可能集中于一个部门,甚至由某一个馆员来承担了。除了承担这些内部业务以外,还要负责与读者及外界的沟通,比如组织研讨和交流活动等,有时还要走出去,参与到读者解决问题的过程之中。这是图书馆功能的大转型,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记者:电子化阅读是当下重要的话题,传统纸质书的阅读遭受到了挑战。能否介绍一下上图应对电子化阅读所提出的一些举措?它对传统图书借阅是否造成了影响?您怎么看待越来越兴盛的电子化阅读?

  吴建中:我们叫数字阅读。以前我们做了不少数字图书馆项目,后来发现这一重心在内部的数字化建设不够接地气,就是读者不熟悉,也很难让他们享受到数字化的成果。所以近年来我们推进市民数字阅读计划,将重心放在普及上。我们不仅开展了数字阅读体验,如将很多电子书阅读器和平板电脑借给读者使用,而且自己开发数字阅读系统,如“上图爱悦读”,推进面向普通市民的数字阅读计划,现在我们已经将几台“上图爱悦读”大屏设立到馆外的公共场所试用,今后我们还会把更多的大屏设立于车站、广场等公共场所。现在你到上海图书馆,可以看到一面大数据墙,这个数据墙由九块屏幕组成,实时显示读者的借阅数据和统计信息。我们的目标是推进复合型服务,将数字阅读与纸质阅读有机结合起来,而不是让数字阅读取代纸质阅读。因为对于读者来说,他们要获得的是内容,而不在乎知识储存在什么载体中。

  记者:上图讲座以及举办的各种书画、艺术、文化展览活动是上图作为知识、文化传播平台的一种佐证,而这些也是当下许多图书馆都在做的,图书馆在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中对自身有了更多元化的角色定位。那么您认为当下图书馆在一座城市的文化生活建构中究竟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它应该包含着哪些要素,给予市民们怎样的文化生活?

  吴建中:如果我们把城市看做是一个生命有机体,图书馆就是心脏,过去,图书是知识的主要载体,图书馆通过图书借阅,向生命体的各个部位输送新鲜的养分。今后,图书馆依然将致力于知识的传播,通过知识(包括图书、研究数据、图表等)的流通促进城市生命体的新陈代谢。除了信息流通外,图书馆还要开展阅读推广、信息咨询以及城市数据中心建设等。有的人把图书馆看做是城市知识的连接器,认为图书馆应“通达全球,触及本地”,成为与国内外连接的信息枢纽,这就要求图书馆增强与社会发展的关联度,在向知识化社会发展的进程中扮演信息导航和知识服务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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