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卜力的《辉夜姬物语》：月亮公主的罪与罚

　　半个世纪前，东映动画公司曾有意将传统故事《竹取物语》改编为动画。其时，高畑勋以“月亮公主的罪与罚”作为主人公内心的切入角度提交企划，但未被公司采用。

　　2005年，作为吉卜力动画工作室的核心导演，高畑勋再一次将《竹取物语》的改编提上日程，并于2008年正式敲定。动画电影《辉夜姬物语》耗 时5年制作，预算高达50亿日元，于2013年11月23日在日本公映。虽然电影斩获每日电影奖、日本电影评论家大奖等诸多奖项，在上映后一周票房也高居 榜首，但收入依旧远低于制作成本。

　　传统故事的现代性

　　竹取翁伐竹，在断竹中得一手掌大的公主。竹取翁和老妇悉心喂养公主，不足三个月她便奇迹般地长大成人。5位贵族和皇帝仰慕公主的美貌，被公主拒绝。月圆之夜，公主在众人注视下飞回月亮，再也不受尘世的烦扰。

　　《竹取物语》的故事发生在日本平安时代，充满佛教和神话色彩。高畑勋对其中一些部分有些疑义，例如在原作结尾处，公主在升天之前为何对着竹取翁 和老妇大哭；公主给5位贵族出的难题，虽有喜剧效果，但似乎又与辉夜姬生于竹子、回到月亮的故事并无太大关联。在日语海报上，电影副标题为“月亮公主的罪 与罚”。公主的内心在思考什么？她经历的一切又给她带来了什么？这是导演所关心的问题。

　　正如制片人西村义明所说，在创作过程中，传统的辉夜姬形象被很大程度地现代化了。这是一个自由、奔放而又充满矛盾的现代女性形象：她在尘世生活中滚了一身泥，不由自主地想要摆脱纷扰回到洁净的月球，却又留恋这跌宕人生带来的幸福与痛苦……

　　“代入式情感投射”与“体谅式情感投射”

　　高畑勋在接受《南方周末》的采访时曾表示：“日本动画拥有一种让人全情代入的能力，包括宫崎骏”。然而，他本人却不希望观众将自己完全代入到主 人公的视角当中去感受故事与情感，他将这种现象称为“代入式情感投射”。与之相较，“体谅式情感投射”是高畑勋更认可的传递方式，即观众与主人公并不相 同，但可以客观地体谅主人公的经历与情感。

　　纵观高畑勋执导的动画电影，从《太阳王子赫尔斯的冒险》《熊猫家族》《萤火虫之墓》《回忆点点滴滴》《百变狸猫》《邻居家的山田君》再到《辉夜 姬物语》，在影片中看不到一种“讨好”的心态。用高畑勋的话来说，他喜欢从现实出发，让观众和电影保持客观的距离，而不是成为“主人公的拉拉队”。“太过 贴合主人公，就会失去从外部观察的角度，失去笑声”。

　　留白的意境

　　14年前，高畑勋在《邻居家的山田君》中曾大量运用中国画中的写意留白，这种美术风格也沿用在《辉夜姬物语》当中。高畑勋还采纳了作画导演小西 贤一的建议，用草图的方式对动画进行勾线。在辉夜姬从宴会逃走的段落中，这种松弛又充满表现力的绘制方式让动画充满张力，呈现出一种原始的野性力量。

　　《辉夜姬物语》长达137分钟，是目前吉卜力工作室时长最长的影片。2014年7月，曾有吉卜力工作室解散的传闻。好在吉卜力制作人铃木敏夫接受NHK电视台的采访时辟谣，称吉卜力不会解散，只是会以动画短片制作为主，改变一下拍片方式。

　　但愿《辉夜姬物语》不会是高畑勋的收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