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农民立场的史诗言说——评电视剧《老农民》

　　作为一个农业大国，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农民都是我国最为庞大的社会群体。然而，这样一个拥有8亿人之众的社会群体，却每每在我们的影视作品中处于一种边缘化的状态。近年来，我国电视剧的年产量每年大约稳定在1.5万集上下，但真正反映农村历史和农民生活的好作品却是寥寥无几。一些农村题材作品，要么是对农民形象进行歪曲丑化，厚着脸皮耍贫嘴、玩戏谑甚至爆粗口，追求“娱乐至死”的低俗之作；要么是一味地对农村生活进行拔高和夸大，过于美化粉饰而没有现实思考的虚假之作；甚或有些剧作只是披着农村题材的外衣，内容根本与农民的生活、农村的现状无关。于是，我们不得不严肃发问：从建国到现在，跨越一个甲子的历史变迁和时代变革，我们的农民到底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改变了什么？影视艺术家们是否有责任去勇敢地面对，客观地记录，认真地还原和传承这段历史，真正站在农民的立场为共和国的广大农民树碑立传？答案只有一个，即这对影视艺术工作者来说实在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事情。但目前荧屏上尚缺少此种类型的电视剧，这不仅是一种遗憾，更是一种悲哀。

　　可喜的是，电视剧《老农民》进行了一次可贵而卓有成效的努力。该剧将目光投射在广袤的乡村大地和真实的普通农民身上，讲述了以牛大胆、马仁礼为首的麦香村农民，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巨变中，用勤劳和智慧争取幸福生活的故事。这种题材的历史纵深感赋予了《老农民》以恢宏厚重的史诗价值与意义。就其叙事时间的漫长跨度和历史进程的复杂性来讲，它有效填补了中国农村题材电视剧的空白，以思想艺术的创新性审美追求标示出一种里程碑意义。

　　《老农民》之所以成功实现了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的有效平衡，首先是因为作品真正找准了老农民的“魂”之所在，并对其进行了大力张扬。它不仅全方位地呈现了农民的生存状况，更真正表现出了农民的精神面貌。坚忍坚韧，自强不息，敢想敢干，执着追求，这是中国农民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魂之所在，也是弥漫和支撑全剧的魂之所在。我们天天在讲中国梦，对农民来说，吃不上饭的时候求生存，吃上饭之后求富裕，祈盼过上更好的生活，这就是最真实的农民的梦想。《老农民》这个剧讲的就是从建国到现在我国农民艰辛而又充满激情的追梦历程。创作者没有满足于停留在农民生活的表层，也没有满足于用现实的笔触评说历史的是非，用抒情的笔调咏叹农民的哀乐，而是带着历史的眼光和理性的思考，切实潜入农民生活的底层和农民精神世界的深处，探寻更具有时代性特征和普遍意义的艺术主题，既敢于直面历史，又成功地面对今天的观众。

　　全剧采取了平民化的叙事策略，用小人物折射大时代，有效平衡了史诗气势与细微节点、历史流脉与个体遭际的关系。《老农民》叙事的平民化视角不仅表现在以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民生活、农民命运为题材内容的主要关注点，更重要的是其叙事立场的平民化和日常化。编导们抛却了以往农村剧创作中或虚空的“拯救”姿态，或虚假的“赞美”姿态，用农民的语言去说话，用农民的思想去思考，平视关注农民的艰辛和苦难，尊重农民生存价值和生命尊严，站在客观的立场肯定农民的合理愿望和生存需求，并给予广大农民战胜艰难走出困境的信心和希望。剧中小转儿嫁给吃不饱为的竟是一句“顿顿吃上肉蛋饺子”的诺言，愿望虽很卑微，但这是当时最真实的农民的思维逻辑。这种平民化的叙事策略有效平衡了剧作历史呈现与个体表现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