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历史高坡上的那个诗人——纪念郭小川诞辰九十五周年

郭小川手书自己诗句

　　郭小川是诞生在中国革命的烽火之中、终其一生为民族解放和新中国建设事业歌唱和呐喊的卓有成就的伟大诗人。11月16日，“纪念郭小川诞辰95周年学术研讨会”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行，屠岸、王景山、束沛德、周明、吴泰昌、冯立三、张同吾、孙郁、唐燎原、郭晓惠等众多作家、学者、评论家以及郭小川的亲朋好友与会，大家对郭小川的文学创作成就、人格精神、今天纪念郭小川的现实意义进行了交流和探讨。

　　在创作上，郭小川用诗歌颂扬了中国人民反抗国内外敌人的伟大斗争的正义性、神圣性和光辉历程，表现了中国人民的伟大的历史首创精神和勤劳勇敢的民族精神，书写了历史的复杂性和人性的丰富性，在重大的历史关头挖掘与创作了诗歌的辉煌，他为中国的政治抒情诗做出了奠基性贡献。

　　诗人屠岸说，郭小川的诗歌艺术地表现了一个时代的历史潮流、时代精神和人民的心声。郭小川是他所处时代的最为杰出的诗人之一。他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某些创作，如《一个和八个》 ，今天看来，甚至有更高的成就。他所塑造的王金是个坚定、忠贞的革命者形象。 《一个和八个》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创作革命悲剧的最初实践，同时取得重大成就。王金形象所含历史文化内容，人的性格内容，十分丰富。“郭小川的诗，既有缘于思想家、宣传家的职责而对于时代意识形态要求的主动响应，又有缘于诗人、诗歌本性的对于时代的某种超越。这是他的卓越之处。 ”唐燎原使用“时代重器”和“国家重器”概念评论郭小川诗歌的社会地位、社会功能、社会影响，这一观点引起研究者的重视。

　　创作之外，郭小川崇高的道德风范受到人们肯定。在复杂的条件下，他努力把党性和人性统一起来，把阶级的政治和人类的艺术统一起来，把组织原则和尊重个性统一起来。他在政治运动中坚持真理、实事求是、甘冒风险、保护群众，他作风民主，善良仁慈，这在当年是空谷足音，今日也属难得。郭小川不慕权势，一心创作，为把自己提升到大作家的崇高地位而孜孜以求，但同时又比任何人都更认真、更积极、更负责地做好职务工作——诚如丁宁大姐所说，郭小川是她所经历的历届作协领导中最称职的秘书长——表现了一种古代“士的精神” 。他在与黑暗势力的斗争中拍案而起、义无反顾，要算是一种“烈士情怀” ，令人景仰。在1957年的反右斗争中，由于小川同志的极力维护，致使中国作家协会少打了百分之二三十的右派，这是小川同志在危难关头以下犯上、以弱敌强、保护同志、保护艺术生产力的英雄壮举，应该载入史册，以激励今人，昭示后人。

截止到“文革”前，郭小川一共出版了十种诗集，其中有几种出了两个版本

　　郭小川还是中国当代文坛上最早以艺术的方式正视与深入解剖人的内心世界并取得重要成就的文学家之一。他的诗作《望星空》及《一个和八个》 ，被认为是在他的创作中带有转折意义和示范意义的力作和代表作，它们是当年中国诗歌深化其现实主义精神的一个标志。诗人、评论家张同吾说， 《望星空》的主题指向是非常积极的，艺术形式是非常完美的。“ 《望星空》是向宇宙和人生探寻奥义的力作。在长久的泯灭自我之后，他能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并在浩瀚无涯的星空下，感知自我的渺小。它不仅启示我们珍惜时光，热爱生命，而且开启了窥探宇宙审视自我的一扇门，把我们的思维从平面改为立体，去思考时间与空间、有限与无限、暂时与永恒、有形与无形、具体与抽象、简单与复杂、限制与自由的辩证关系，从而激活人的自主意识和博爱精神。 ”当年那种以所谓“小资产阶级的顽强自我表现” 、“消沉” 、“灰暗” 、“虚无”为罪名的批判，是个严重的历史教训——一个终其一生为革命纵情歌唱，并以此参与伟大历史创造的革命诗人，竟会在革命的旗号下被批判、被清算，功当罪罚，莫此为甚！这该算是不幸已极、惨烈已极的悲剧了！

　　郭小川是一个善于从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世界优秀文化传统、近代无产阶级革命文化传统中吸取思想和艺术营养，并创造出独特艺术风格的诗人。他具有自觉的文体意识，勇于探索诗歌新的形式，追求内容和形式尽可能和谐统一，为丰富中国诗歌语言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他在探索自由诗格律化方面的成就有开先河之功，尤为引人注目。他的《投入火热的斗争》 《向困难进军》 《望星空》 《一个和八个》 《甘蔗林—青纱帐》 《刻在北大荒的土地上》 《团泊洼的秋天》《秋歌》等已成为中国当代诗歌史上的经典之作。

　　谈到今天研讨郭小川诗歌的现实意义，束沛德说：“生活在当今为实现中国梦而奋斗的伟大时代，我们要更好地发扬战士兼诗人郭小川那种‘投入火热的斗争’ 、‘向困难进军’ ，勇往直前、积极进取的精神；也要继承他那种勇于探索、敢于创新，在思想意识上不懈追求的精神，唱出时代的强音，唱出人民心中的歌。 ”

　　奠基于丰富多彩的创作经验，郭小川的诗学理论对矫正今天诗歌创作中普遍存在的形式主义和思想贫弱的问题，恰是一剂对症的良药。例如他说，“一定得有一种坚贞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格，一定要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从自己做起”的人格自律；例如他说，“要发掘我们伟大的人民的心灵之美，尤其要有新颖而独特的作者的创见” ；例如他说，“作家要想奔向峰顶，就得敢于冒险，独创风格，突破常规，写大家不敢写的主题和题材……言人之所不敢言，写人之不敢写” ；例如他说，“努力尝试多种体裁。但也不是为体裁而体裁。民歌体、新格律体、自由体、半自由体、楼梯式以及其它各种体，只要能够有助于诗的民族化和群众化，又有什么可怕呢？ ”郭小川自我期望很高，自律甚严，绝不固步自封，绝不文过饰非。他说，他前期的作品都是急就章，谈不上有什么可取之处，是浮光掠影、淡而无味的粗制滥造。他拒绝对自己的一切非科学、非民主、非艺术的攻讦，同时否定自己的一切非艺术或艺术含金量低的浅陋之作，这都是为了向着真正的诗的创造，向着更高的历史高地前进！

　　当然，对于郭小川诗歌的历史局限，如过于看重诗歌的意识形态性，对于个人崇拜缺乏警惕，也应有所反思。回望站在历史高坡上的那个伟岸、仁慈的伟大诗人，是为了研究他的伟大人生之路、伟大创造之路，以使我们有朝一日可以像他一样伟岸地站在另一块历史高地上——那头上的星空或许比当年小川头上的星空更加光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