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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作家:每个遗憾都有回味不尽的美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1月21日16:03 来源:腾讯文化九夜茴

  本文摘自《匆匆那年》,九夜茴 著,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4年11月。

  第一卷 不忘

  (1)

  之所以选择出国留学是因为大四那年的第一场招聘会把我吓着了。

  其实我条件挺不错的,至少我自己坚持这么认为。

  北Y大不算什么一流大学,但是足够我在写简历时不用遮遮掩掩。大一时曾借机混在学生会里,以帮忙搬桌椅之名和同系女生搭讪,所以在学校工作一栏,我理直气壮地冒充了下外联部长,把几个听上去挺响亮其实总共不超过50人参加的活动包圆在自己帐下。专业课成绩虽然偶有岌岌可危的情景,但在我软磨硬泡百般讨好不择手段牺牲色相的努力下,老师们都很配合地在期末给了我60分的及格。所以成绩表不算亮眼,但至少一片蓝色。外加上我不够英俊潇洒,但还勉强风流倜傥的外貌,我还真比较自信。

  “月薪5000以下根本不考虑!单位给配车我还得问问索纳塔还是帕萨特!年终奖至少够万才能和我谈,否则,没戏!”

  这是那天我去参加招聘会前跟同屋放的话。虽然比较搞笑,但还证明我曾经万丈豪情过。

  我的自信在排了2小时队仍没能进入会场时已经几近消失。在这个过程中,我深深地论述了一遍人口论、社会发展论、独生子女生存现状、中国就业问题等等。

  想当年我们刚出生的时候争床位,入幼儿园的时候争小红花,入少先队的时候争第一批,小升初争保送名额,初升高的时候1∶8,高考时1∶4,找工作的时候1∶N!真是在独木桥上成长,在战火中前进啊!

  最后我得出结论:我们真他妈的不容易!

  好不容易进到会场内,我以为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哪想到挤身接近展台都困难。满地传单简历,满处吆喝叫喊,放眼望去各色人等纷纷使出绝招前进。

  一男生鄙视身边某联大学生,递简历时大声说:“我是北科的!”

  联大败退。

  另一男生马上站出来:“我是北航的!”

  北科败退。

  又一男生推开他说:“我是北大的!”

  北航败退。

  就在他得意扬扬傲视群雄时,身后有一声音响起:“我也北大的,研究生。”

  众本科生皆败退……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报菜名》那相声完全可以改为《报校名》来娱乐大众。

  再往前走看见很多女生挤在一展台前,她们的简历封皮上最醒目的不是毕业院校,不是专业水准,而是几乎五寸大的靓照,让我以为自己误入《超级女声》选拔现场。

  两个女孩从我身边走过。

  甲说:“你觉得有戏么?”

  乙说:“悬,那几个二外的看着还行。那经理都对她们笑出皱纹了!”

  甲叹气:“她们是弄得挺好看的。你知道一班××么?她提前三个月拉的双眼皮,看着就自然。×××前两天才拉,明显假。还描眼线,哎哟。”

  乙说:“所以她才照380一套的那种照片,掩饰一下呗!”

  我惊愕地看着她们,心想就业问题果然拉动内需,整容市场和写真市场就这么被扩大了。

  终于找到一个我还符合条件的单位,就在我想介绍一下自己优势的时候,一个大叔走了过来,递上一份简历给负责人。

  “您看看我这个,我有相关工作经验!”他谄媚地说。

  我上下左右地看都不觉得他是22岁左右的大好青年,于是打断他:“那个……叔叔,今天的招聘会不是面向毕业大学生么?您……”

  “我也是毕业的大学生呀!看看,这是证书复印件!比你没早几年!”他一脸义正词严。

  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跟孩子辈的抢饭碗,还排队加塞理直气壮,笑笑说:“您不能这么说,还是早那么几年的。您领第一份工资的时候,我估计刚刚呱呱落地。你驰骋商场的时候,我正和泥拍画儿。您洞房花烛的时候,我刚戴上红领巾加入少先队。您壮志未酬和我相遇的时候,我刚正式成为八九点钟的太阳打算为社会主义事业奋斗终生。怎么着我还得管您叫叔叔呢,是不?”

  他叹了口气:“没错,所以我上有老下有小急得没辙的时候,你还溜达着边玩边找工作呢!”

  这下我没的说了,看看他一脸沧桑,那也是天涯沦落人啊!

  “你在S公司做过助理?”负责人突然问。

  “啊对对对,”大叔点头如捣蒜,“所以相应业务还是很熟悉的!您可以进一步考察!”

  眼看人家对我没什么兴趣了,我顺势作出牺牲,要回了自己每份价值5.5元人民币的简历,在会场转悠了两圈就出去了。

  那时候我就决定,条条大路通罗马,工作这事,看来要曲线自救!

  (2)

  其实找找家里关系,安排个工作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只是当时我高估了自己,所以压根没想走这条路。现在感觉到形势严峻,又不想凑合了事。于是我选择了出国留学。

  最近这几年确实很流行留学,留学回来身价就高了,先不管你之后是海归海待,总之带了个海字,比土特产就金贵点。不过说实在的,出国留学也不见得是多出息的事。家里有权的,孩子都当公务员了。家里有钱的,孩子都直接继承家族产业了。家里有权有钱的,孩子都在我根本想象不到的领域自由发展。家里没钱没权的,孩子都考研了,如果不争气点就去服务大众了。家里有点小钱小权的,不太缺孩子这份工资,又对未来有美好的设想,对未知的高级世界有憧憬的,就像我一样,漂洋过海了。

  公平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的表现是残酷的。我们很幼稚,但我们明白事理。

  后来我报了新东方,考了雅思,和同学吃了散伙饭,带上老爸老妈的血汗钱,收拾了大小行李箱,在鞋窠里装上黄连素和牛黄解毒丸,穿着羽绒服,所有兜都塞得满满的,飞向了地球另一边。

  那个时候我并不能看清未来,我想可能同代的我们都这样,从选文理科开始,一直到选专业留学,我觉得我没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是人生在掌握我,他蒙着脸向我招手,我就懵懂地跟去。因为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我不知道前方到底是劫是缘。

  初到澳洲的日子五味陈杂。我迷过路,丢过包,最惨的时候每天吃三个面包却不想再伸手向家里要钱。上课不敢开口说话,下课急匆匆地打工,站在明媚的阳光下仰望蓝天,看着现代都市看着不同种族的人悠闲走过,觉得自己很茫然,很悲哀……

  不过现在回想那时,我也不会去抱怨遗憾,至少我没趴下,没去骗别人的钱,没待在华人的圈子里沉沦,没被学校赶出去,没丢脸。有些矫情,但这也是一种Pride。

  也许长大就在一瞬之间。

  之所以认识方茴,是因为欢欢。

  欢欢是我女朋友,比我早一年到澳洲。其实留学生谈恋爱挺简单的,异国他乡好像就更需要人陪伴,所以爱情也顺理成章地速食,从认识到同居,我们总共花了28天的时间。

  欢欢已经有了自己的朋友圈,我的生活随之丰富多彩了起来。那天我们和她几个朋友一起去钱柜唱歌,唱到半截的时候,又来了两个人。

  “Aiba!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欢欢说。

  “狗没拿伞!”(日语,对不起)那个叫Aiba的仿佛是日本人的女孩说,“塞车塞车!”

  其实形容Aiba的这几个词当时我是拿不准的,因为她虽然头一句说的是很标准的日语,但后来的中国话也特别利索,还有,在她没张嘴之前,我还以为她是男孩呢!

  Aiba个子很高也很瘦,穿了件大花T恤,工装裤,还戴着顶歪歪的棒球帽,不仔细看绝对认为她是个俊俏的小男生。以至于后来我看到李宇春,顿时觉得特亲切。

  “这就是你新找的那个啊?”Aiba坐到欢欢旁边打量着我说。

  “对,这是Aiba和方茴,这是我Darling,张楠。”欢欢笑着介绍。

  这时我才注意到在Aiba身后进来的那个女孩。

  第一眼看方茴的感觉,我其实并不能说清楚。

  她长发披肩,耳朵上戴了一对大银环,不是漂亮得扎眼的女生,但仿佛又有本事让人过目不忘。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那天穿了件鲜红的长裙,裙摆很大,到脚踝,把她纤细的腰和完美的臀线尽显无遗。

  “你好。”方茴冲我笑了笑,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有风情。

  “Hi!”我挥了挥手。

  她们没再理我,上另一边点歌去了。

  Aiba插播了几首日文歌,方茴坐在一旁,静静地听。

  因为方茴装扮特殊,我又偷瞄了她几眼,她身材姣好,眉目妩媚,但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却有一种禁欲的味道。

  “嘿!看什么呢?”女生最敏感,欢欢很快发现了我的眼神有异。

  “没。”我忙说。

  “看上人家啦?”她掐了我一把。

  “哪儿呀!”我搂过她说,“谁看上她了!有你我一生足矣!”

  当时我真谈不上看上方茴,就觉得这女孩骨子里透着一股和别人不一样的劲儿。

  “切!看上我也不怕,你,没戏!”欢欢笑了笑,笑得很有内容,让我隐隐感到不寻常。

  “人家喜欢女的,她和Aiba是一对儿。”

  欢欢得意地看着我。

  “啊?”我大叫一声。

  方茴往我们这边瞥了一眼,我急忙别过了头。

  就算我对她有点想法,在那一刻,也立马烟消云散了。(本文为腾讯文化独家签约的合作方内容,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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