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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安:感觉就像打游戏,写完这本小说,我就升级了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1月10日15:01 来源:羊城晚报 何晶

  简介

  笛安,1983年生于山西太原,2002年赴法留学,2010年获得巴黎索邦大学社会学硕士学位。上海最世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签约作者。现任《文艺风赏》杂志主编,代表作品有“龙城三部曲”《西决》、《东霓》、《南音》,长篇小说《告别天堂》获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

  “80后作家”是笛安身上撕不掉的标签,而她的另一重身份——“作家李锐和蒋韵的女儿”,也如影随形。作为“文二代”,她不喜欢自己写了这么多年还总被人问父母的话题,或许也正因为此,她更希望用作品证明自己。在差不多同期出道的郭敬明和韩寒都前后进军影视圈捞金的今天,笛安还在写。

  今年,笛安凭借短篇小说《光辉岁月》入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她对此很淡然,“没特别希望要拿什么奖来证明自己,当然得了奖自然会开心,不过得不到也没关系。”记者问她,主流文坛如今对80后作家还有偏见吗?她回答说:“不只是对80后作家,对很多新作者都存在误解。”

  抛开偏见和误解,这一次,笛安不再囿于青春题材,首次尝试以历史为背景的写作。在长江文艺出版社推出单行本之前,她的最新长篇小说《南方有令秧》首先发表于《收获》杂志。评论家何平说,这是笛安的一部野心之作,她有意摆脱“80后”的标签,把自己放在更辽阔的世界里写作。

  笛安将《南方有令秧》的背景设在了400多年前的明朝,少女令秧嫁入衰败的书香世家,十六岁就成了孀妇。族中长老胁迫令秧自尽殉夫,好为家族换取一道贞节牌坊,而看门老妇谎称令秧已有身孕,保住了她的性命。从此这个谎言成了她一生的梦魇。失意浪子谢舜珲遇见令秧,两人一拍即合,他运用自己的见识和人脉,一步步将令秧塑造成众人眼中的贞烈女人,而他们也结下了比男女情爱更为深刻的情谊。笛安在后记中写道:“这是一个发生在明朝的,经纪人如何运作女明星的故事。只不过这个女明星不是艺人,是个节妇。”

  “对我来说,《南方有令秧》至少开启了我作为作家的一个全新阶段。在此之后,我不再害怕写历史题材,且即使是写现代题材,我也能操控更复杂的内容。这种感觉就像打游戏,写完这本小说,我就升级了。”笛安说,这次尝试只是第一步,她最崇拜的作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希望自己能写出类似《罪与罚》、《卡拉马佐夫兄弟》那样的作品,“那是我的终级梦想”。

  我历史底子很差,念社会学毕业

  羊城晚报:资料显示你是山西大学历史系毕业,这对你转向写历史背景的小说有没有一定的影响?

  笛安:首先我没有从历史系毕业,只念了两个月就去法国了,从大一开始念的社会学系,一直到硕士毕业。我不跟人提我读过历史系的原因是,真的非常惭愧我的历史底子很差。这一次想要写历史背景的小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拿高难度的题材挑战自己,如果能成功跨越障碍,那会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羊城晚报:历史底子很差,却又要写历史题材的小说,挑战可想而知,写得顺利吗?

  笛安:是的,挑战很大。搜集史料是一方面,最关键是要在史料架构的空间里进行有血有肉的想象。起初对我来说很难,后来写顺也就好了,并且越写越觉得顺畅。虽然整个小说的难度比较高,故事一旦上了轨道后,小说情节和冲突也都处理得比较顺理成章。写完后其实我特别感激,这部小说像是上帝给我的一个礼物。

  羊城晚报:你都做了哪些方面的史料搜集?

  笛安:我为这个小说搜集史料时发现,中国古代关于女性的历史非常少,包括贞节牌坊方面的记载也特别少。实际上很多时候是在县志里面的短短几行,把这几行字扩充成小说我也费了很大的功夫,感觉在这段历史中,女人反倒是没有痕迹的存在。我觉得女人就应该以女人为主角,用女人的视角记录女人的历史,这是我所相信的。

  我看了《万历十五年》,但这本书也没有具体帮到忙,没有找到贞节烈妇的相关内容。但是对于明代具体的东西,比如建筑、衣食住行、日常生活细节,包括习俗,我看了很多资料。比如关于徽州的婚丧嫁娶习俗,为具体的戏曲知识还买了服饰图册来看,《剑桥中国明代史》被当成工具书来查阅。另外我读了很多明代的笔记小说,《金瓶梅》、《三言二拍》这类,小说里往往保留着很多当时的真实细节。另外还有三四十篇左右的论文吧。

  我爸朋友很少,连谁给他出过书都不记得

  羊城晚报:你以前都是写青春题材,为什么会想写这样一个故事?

  笛安:其实从“龙城三部曲”的《南音》,我就已经不完全是写青春了。这个改变是逐步的、顺其自然的。2011年底,我在安徽见到牌坊群和古村落,当时我突然想到,如果写一个古时候的女孩子,她很有事业心,但在古代没有途径实现,只能把争取贞节牌坊当作奋斗目标,会怎样呢?这个设定让我觉得很好玩、很兴奋,所以有了这个小说,我真正开始动笔写是2013年。

  羊城晚报:写完后有什么感觉?会担心有人挑历史方面的毛病吗?

  笛安:完全不担心,欢迎所有读者来挑错。没有哪个现代人真正见过明朝是什么样,所以我只能通过建筑在真实记载上的想象,完成一个亦虚亦实的世界。其实我终究也没能做到写一个看起来很“明朝”的女主角,还是在她的骨头里注入了一种渴望实现自我的现代精神。但我写完后的确有种满足感,因为这是第一次写如此复杂的长篇小说。

  羊城晚报:作为文二代,你会不会反感提到你的时候大家总要说你是作家李锐和蒋韵的女儿?你和父母会不会互相把作品给对方看?

  笛安:当然不喜欢写了这么多年还总被人问父母的话题。我的小说父母都会看,但未必是第一时间。在我整个作家职业轨迹里,全都是我一点点试,自己走。第一次写东西是在2003年,我拿了张软盘给我妈妈看,说是我写的,我妈看完之后很惊讶,建议我投稿给文学杂志试试。当时《收获》的主编也并不知道我的家庭,是等到对方决定录用这篇文章我才告诉他们的。我并没有靠父母的关系,他们没有给过我专门的辅导,更没有用自己的人脉帮我铺路。我爸朋友很少的,连谁给他出过书都不记得。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影响,可能就是父母的职业让我觉得,写作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神秘,这是最关键的吧。以前我们家的书比别人家多,小时候阅读比较方便,但其实我的童年是在姥姥家长大的,是一个医院的宿舍,其实是医院里很多事情给了我童年最初的刺激。

  能赚钱的东西必定没品质?我必须说,这是错的

  羊城晚报:现在谈到“最世文化”或者郭敬明,大家似乎会先天地认为这里边的内容就是走畅销路线的,受众目标是90后的,是为了挣钱而不是为了艺术,你以为如何?

  笛安:这是偏见,而且这种偏见里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成见,就是“能赚钱的东西必然没品质,优秀的文学作品必然没人爱看”。我必须说,这是错的。我不否认市场上有些畅销的东西质量的确不够好,可是,好的市场应该是优秀的作品和优秀的受众相互激发的。的确有极少数文学作品走得太远,读者比较少,但这种情况真的比人们通常以为的要少很多。我认为如果大批的创作者都致力于去做有品质又好看的东西,文学才真的有希望。

  羊城晚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翻译的?今年你还翻译了法国摄影大师贝尔纳·弗孔的摄影文集《永远的乡愁》、《时间男孩》,这跟你在法国留学的经历有关吧?

  笛安:是从去年底开始译的,感觉跟写小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弗孔先生的作品被译介进来其实是公司介绍给我的项目,第一次做翻译,感觉各种诚惶诚恐。我在翻译过程中一点点了解他的思想与精神世界,他是个非常纯粹的艺术家,文字和他的照片一样纤细静美,我花了非常大的力气,希望能准确传达他笔下的氛围。至此才真的体会,前人对翻译总结出的“信达雅”的要求是多么精准又是多么难做到。虽然我已尽力,但一定还会有疏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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