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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做梦,也愿意聆听——海飞谈小说与编剧何以兼得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0月22日12:27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何瑞涓
电视剧《旗袍》剧照电视剧《旗袍》剧照

  ◎完成“人性的复杂性”是特别重要的一项任务。这需要两种阅历来支撑作者的写作,一种是阅读、认知的阅历,一种是生活阅历。

  ◎我觉得故事,只是提供给创作者的一个核,而你唱成通俗歌曲,还是唱成美声唱法,得凭你的感悟和技术。

  ◎我希望我是站在一本打开的真实纪事的书面前,幻想那个年代发生的种种悲欢。我愿意是一个复述者或者聆听者,甚至愿意和剧中人,一起细数一件大衣上细密的针脚。

  海飞做过临时工,也做过武警,做过保安、拉煤工、小贩,也做过报社记者、无业游民,一边像航船一样在社会海洋中漂泊,一边写起文章,不知不觉成 为杂志主编,做起了小说家,又做起了编剧。一派书生气,一口吴侬软语,却写出一部部传奇,《铁面歌女》 《旗袍》 《旗袍2 》 《从将军到士兵》 《太平公主秘史》 《代号十三钗》 《五台山抗日传奇之独立连》 《隋唐英雄》 (合作编剧)等绽彩荧幕的影视剧作都出自他的手笔。根据他的长篇小说《花雕》改变的电视剧《花红花火》不日即将上映,而不久前公布的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 “五个一工程”奖,海飞创作的向抗日老兵致敬的长篇小说《回家》榜上有名,电视剧版也有望年内开机。日前,本报记者就创作的相关问题采访了海飞。

  优秀的写作者应该是个“半仙”

  记者:从14岁起到现在,您做过了十几种工作,社会接触面非常广,不过这些在您的创作中并无明显体现,您说您是凭着悟性写作的人,您的传奇经历对您的创作有哪些影响么?

  海飞:我没有觉得,一个有太多人生经历的作家,会去直接地写他经历的人生。我承认我凭悟性写作,这让我头重脚轻,知道深浅。太多的人生经历会让 一个人的心智发生变化。一个优秀的写作者,他应该是一个“半仙” ,他能判断、抉择、替主人公惊心动魄或者波澜不惊地生活。我觉得,在文学创作中,完成“人性的复杂性”是特别重要的一项任务。这需要两种阅历来支撑作者的 写作,一种是阅读、认知的阅历,一种是生活阅历。

  记者:您说过您喜欢寓言化的写作, “我觉得我根本没有考虑过真实,就像梦一样。 ” “一个在月光下喝烈酒的叙述者” ,这个评价很符合您和您的创作。您觉得怎样才算是一篇好的小说?怎样又算是一部成功的剧本?

  海飞:写小说就是在做梦,我特别愿意沉浸在梦中。我觉得梦就像我童年村庄外的一条河,我愿意在河里游泳。而剧本相对真实些,因为剧本只是电视剧 或电影的第一道工序,这个影视产品必须经过集体的艺术创作,才能呈现在观众面前。但无论是小说还是剧本,我都在不由自主地往寓言化写作上靠。我觉得成功的 作品往往是这样的,不可信的事件,经过你的笔,或者你的影视手段,变得非常令人可信,这是一件多么不易和快乐的事。

  传奇剧不分雅俗

  记者:上海,民国,传奇剧,谍战,柔中带刚的传奇女子,另类军人……这是一些评论家对您的作品内容的关键词归纳。您为什么会关注到这些题材?

  海飞:这是针对我的剧作说的,但其实每一个写传奇剧的编剧基本上关注的也是这些。当然可能我对上海的关注度更大些,因为我是如此疯狂地迷恋着这 座城市。我的童年有一大部分时光在上海度过,我当兵的那段时间,也老往上海跑,倒是现在去上海极少。我所居住的城市杭州和上海很近,但我却觉得上海无比遥 远,我只在想象中完成上海故事。我一直以为,上海是一个盛产传奇与故事的地方,她像一张泛黄的相片,从黄浦江中被刚刚捞起,滴下的每一滴水,都是被浓缩的 故事。

  记者:从唐传奇多讲述侠士或奇女子开始,“传奇”好像都是被归入通俗一类的,很多人认为您的传奇剧是“雅传奇” ,这也许跟您个人的文艺情怀、作家身份都有关系。您觉得怎样才能把通俗的题材写得不那么通俗呢,请谈谈经验。

  海飞:在国外是没有通俗小说和纯文学小说之分的。令我好奇的是,如果把一个传奇故事写得无比优雅,这算是通俗小说还是纯文学小说呢?反之把一个 纯文学小说写得无比乏味,又算是高雅还是通俗呢?哪个题材是通俗的,还真不好说,或者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一个提法。我觉得故事,只是提供给创作者的一个核, 而你唱成通俗歌曲,还是唱成美声唱法,得凭你的感悟和技术。从小说创作的层面来说,技术包括很多种,结构,语言等等,我觉得这些基本功十分重要。

  记者:您的好几部剧都是谍战题材,您的创作有无受到过类似电视剧的影响?您觉得您创作、编剧的电视剧跟同类题材有何区别?比如说跟麦家、龙一等人的作品。

  海飞:当然受过一些影响。麦家、龙一老师的作品,都是我喜欢的。但我觉得我写的谍战类小说有自己的路子。我的长处是以人物关系取胜的,谍战的手 段有千万种,但是人物构架可以展示人物复杂性,以及各种故事走向的可能性。我把人物结构整得十分紧密,比如《向延安》中,大儿子是中共,二儿子是汪伪,三 儿子也是中共,但是姐夫却是军统锄奸队的成员……这里面,有无数的故事可以产生。

  剧本比小说难写

  记者:从作家到编剧,据说是因为帮朋友改了几集剧本,在初涉编剧行业到如今成为名编剧,您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海飞:说出来令人难以相信的是,相较于小说,我认为写剧本有较高的技术要求,有时候几名编剧在飚故事的时候,特别酣畅淋漓。其实剧本十分难写, 不是我们常看到的所谓场景和对白,仿佛一个有点儿基础的人都能随时上手。我初学编剧时和剧本老师讨论,我的每一场故事都被他推翻,然后他讲出一个更好的故 事呈现方式来,讲得我脸红,无地自容。曾经有一年半时间里,我完全没法写剧本,于是就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些小说。一年半后,我开始了《大西南剿匪》的创作, 从此又回到了小说和剧本两条腿走路的状态。

  记者:您曾说,“我特别喜欢使用我惯常的叙述方式,一是从容,二是镜头感。 ”这是否意味着电视剧思维已经影响了你的小说创作?

  海飞:在我创作电视剧之前所创作的诸多小说中,就喜欢这样的描述方式。在长篇小说《回家》中,我甚至这样写:如果四明镇的堵截战是一场电影的 话,镜头应该是这样的。袅袅的白烟和青灰的烟在空中像水袖一样浮动,然后镜头下移,你可以看到这是一片坟地……也许和个人爱好有关,我在创作小说的时候, 一直有画面浮在我的脑海。这不是在为改编成剧本做准备,也不是刻意为之。在《看你往哪儿跑》 《赵邦和马在一起》等中篇小说中,无处不显现着这样的写作手法。

  小说无留白,是不美的。而剧本基本不留白。另外,在语言和结构上,做到张弛有度,行云流水,可以保证小说的基本品质。一些编剧回到小说创作中时,最常见的现象是,叙事的语言美感完全缺失,大量填充情节,生怕读者想象力不够。

  和剧中人一起细数一件大衣上细密的针脚

  记者:据说您的创作多有原型?

  海飞:两部关于旗袍的戏,外加小说《向延安》 《捕风者》 《麻雀》 《回家》 ……我都做了扎实的资料搜集、阅读、消化工作。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可以让我的小说和剧本更加扎实,逼真。

  记者:对于带有历史性的选题,真实性和虚构性之间的度不同作者有不同把握,您是怎样把握的呢?

  海飞:把剧中人放低。在哪个年代,每个人都是一部小说或者一个剧本,把主人公放得更低些,就有更大的创作空间和虚构的可能性。我们谁也不知道, 闯王李自成手下有一个音乐爱好者,如果有,他是怎么样的人生。我们也不会知道,上海起士林咖啡馆里一个厨师,他经历了怎么样的跌宕人生。而那个年代发生的 事件,那个年代的服装、公共设施、地名,必须真实。我认为能做到这样,创作小说的态度,就足够严谨。每个作者都不一样。我希望我是站在一本打开的真实纪事 的书面前,幻想那个年代发生的种种悲欢。我愿意是一个复述者或者聆听者,甚至愿意和剧中人,一起细数一件大衣上细密的针脚。

  记者:传奇剧之外有无创作其他类型的剧作的打算?

  海飞:从事影视剧编剧工作以来,盘点自己编过的剧本,几乎是清一色的传奇类剧集。纵观国内的传奇类影视剧,收视一直居高不下,去年整整一年时 间,我都利用业余时间进行着内容的储备工作。内容显然是项目储备中的一项重要工作,这些内容包括年代传奇、古代言情武侠、玄幻、悬疑推理、情感大戏等诸多 种类。在此期间我接触了许多“80后”的小说或者剧本创作者,他们的思维方式和兴趣点显然与“60后” 、“70后”创作者完全不同。他们像一枚天气干燥时随时会爆的炮仗一样充满了力量,以及新鲜得如同青草的气息。所以我认为,参考美剧、韩剧创作模式,定期 召开“故事会” ,对一些好项目进行剧本创作的前期立项,会是一个保质又保量的极好的创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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