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天雪地般结实和真实

——评今年美国艾美奖最佳迷你剧《冰血暴》

仅有10集的《冰血暴》被网友称为《绝命毒师》之后的最佳“神剧”。

　　得知美国10集电视剧《冰血暴》获今年美国艾美奖的最佳迷你电视剧那一刻，不禁兴奋和激动了，这部剧得奖可谓是实至名归，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不久前，我刚看完这部剧，说实话，所获的感受和思索都超过了以往。

　　从题材上来看，这部电视剧实际上依旧是老一套的警匪故事。这样的电视剧本最具有消遣性，只要把破案的过程搞得有声有色，就会吸引很多眼球。可“冰血暴”下足功夫的并不是破案的噱头和各种伎俩，而是通过罪犯自身的变化和相互之间关系的变化，使疑团最终得以破解。

　　莱斯特是剧中主要角色之一，他个子矮小，性格懦弱，一事无成不说，还要遭受妻子的白眼和讽刺，剧中多次出现的阴暗天空，似乎是他暗无天日生活的最好写照。一天，没有做成一单保险生意的他，在街上遇到高中同学赫斯以及赫斯的两个儿子。赫斯当着孩子的面不断地羞辱他、毒打他，并向他暗示自己曾搞过他妻子。莱斯特去医院治疗时，碰到了一个陌生人。无意中，他向陌生人流露了仇人赫斯的名字，陌生人笑嘻嘻地告诉他要为他报仇。从医院回到家中的莱斯特强打起精神，笑容满面地面对妻子，妻子看着他窝囊的样子，开始数落他的所作所为，包括他做爱时的胆怯。妻子没完没了地谩骂致使莱斯特拿起锤子，把她的脑袋打开了花。等他清醒过来时，他只好打电话给那个陌生人，向他求救。陌生人来到莱斯特家中时，正好遇到来向莱斯特询问别的事情的警察局长，便开枪打死了他，复杂的情节就从追捕这个陌生人——一名凶狠的杀手展开……

　　莱斯特这一人物的发展是这部剧的一个亮点。莱斯特在杀死他妻子以后，和以前判若两人。他开始懂得要以恶制恶，对所有藐视他的人都下以毒手。他唯一的弟弟从来就看不起他，于是他就把杀人的凶器偷偷藏到弟弟家，并通知警方去弟弟家搜索，致使他弟弟入狱。他甚至不放过他的亲侄子——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学生。在他破坏了这个完整的家庭后，脸上露出的微笑和得意又增加了一份。他在罪恶的世界里如鱼得水，从不感到危险，因为就连新上任的警察局长，都不能把众人眼中“懦弱和胆小”的他与犯罪联系在一起。在工作上他也从此一帆风顺，说话本结巴的他居然能以三寸不烂之舌对付客户。他自己开了店不算，还当上了年度最佳保险销售员。他住上了新房子，并与爱他的女人结了婚，一直到命运又让他遇上当初那个杀手……莱斯特在剧中的变化常常会让人瞠目结舌，与此同时，观者又会对他身心解放的状态深信不疑。这部电视剧充分说明了：释放自我产出的能量是如此巨大，远不是常人理性可以预料的事情。

　　杀手是本剧的另外一个主角，与以往杀手不同的是此人的随心所欲。他似乎把杀人作为一种乐趣，他经常会随性而起，例如帮助刚认识的莱斯特报仇。有时，他甚至给人一种“绿林好汉”的感觉。他不一定为钱干活，而是要让他的目标感受到痛苦，例如让凤凰超市的主人失去儿子，痛不欲生。与莱斯特不同的是，杀手独有的那份冷静和深思熟虑的习惯。当莱斯特在酒店偶遇他时，所有的人也许都会想到莱斯特会悄悄溜走，可莱斯特偏偏要在杀手面前显露自己的新地位和无所畏惧，致使杀手又把他列入被杀戮的一族。

　　扮演这两个角色的演员可谓演技高超，他们充分表现了这两个人物的生理特征：莱斯特带点尴尬的笑容，以及说话时喜欢抿嘴的动作会给人一种老实、甚至木讷的印象；而杀手四平八稳的从容节奏让人感到他十足的理性。恰恰是他们强烈的外部特征也充分刻画了他们内心的起伏。

　　这部电视剧和1996年科恩兄弟的成名作同名。相同之处只是在片头都强调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还有就是在电视剧中也出现了科恩兄弟擅长的讽刺和荒诞手法。电视剧中经常出现讲故事的场面，所讲的故事常常给人一种无厘头的幽默感，例如两个联邦调查局成员相互之间的对话。来自法戈市的两个黑帮成员冰上杀人的场面也让人倒吸一口冷气。这部电视剧的拍摄方式与电影制作也很近似。室外镜头的讲究，特别是冬日气氛的营造都增加了电视剧的观看性。音乐也很讲究，每一集都根据剧中的内容配乐。我看完第一集时，就感叹：与看电影差不多。

　　这部剧不乏有残忍血腥的场面，但在叙述一些警察人物的故事时，又会让观众感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和信赖。警察在这部电视剧中离“呼风唤雨”的常规很远。我们看到的一些警察，例如新任警察局长切斯和女主人公莫利的丈夫本都不想当警察，他们既没有足够的想象力，又没有一定的胆量，拿枪的时候，手都会不由自主地发抖。电视剧中多数的警察似乎智商都不高，在那些犯罪率极低的美国小镇，似乎这也不是评判警察的标准。所以女主人公警察莫利的智慧和胆量，特别是她执着的正义感成了这部剧的一个亮点。外貌并不出众的莫利给观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观者会不自不觉地进入她的内心，会记住她脸上的表情，因为她的沉静总给人一种很深的安全感。

　　明年将拍这部剧的第二季，可惜在第一季中有不凡表现的演员们都无法再次登场，因为第二季将以莫利爸爸在七十年代遇到的罪犯为主题。

　　据说，电视剧强调的“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并不真实。故事是虚构的，也许借助了某些真实的案子。我不由地要佩服编剧出众的想象力，因为他能把一个普通的警匪故事演绎得如此有声有色，而且还滴水不漏，就像电视剧中冰天雪地的场景那般结实和真实。

　　(作者为剧作家、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