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体悬浮（故事梗概）

　　我(丁一腾)在佴城洛井派出所当辅警期间，结识了新来乍到的符启明。符启明在乡镇派出所的治安行动中误伤嫌疑人，惹下事端，另寻落脚之地来到洛井。我带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和规则，发现符启明有超常的处事智慧和交际能力。熟悉环境后，符启明迅速施展手脚，在治安行动中一显身手，又因性情豪爽，得到所里一帮兄弟一致认可。只有干警二陈看他不顺眼，认定这人诸多能耐的背后隐藏着一股邪劲。

　　刘所长想给管片的开发商邱老板送一副对联，派出所一帮莽汉毫无文才，上网百度也完不成任务。符启明恰是时机给出一副对联，缓解刘所燃眉之急，赢得赏识。符启明为人明达通透，从刘所到一众辅警兄弟，都将他当成师爷，当成生活顾问，遇到各种问题都向他咨询，要他出谋划策。派出所专聘司机光哥与坐台小姐出身的春姐同居，想和老婆离婚，与春姐结婚长久地在一起。但家有恶妻，光哥心存忌惮，只得请符启明出招。符启明看出光哥是个势利小人，心存鄙夷，借机将他戏耍一番。

　　符启明与春姐，却注定相识。春姐诸多事迹有如传说，我却从未见过真人。一次抓捕行动中，春姐因聚众打K粉意外落网，被我和符启明擒获。我俩将她押回洛井派出所，她态度陡然转变，指名要刘所见她。刘所没来，童副所长赶到后向春姐道歉，说是误会。符启明大惑不解，我多少有所耳闻，春姐与所里诸领导交情不浅。光哥能够在所里混下去，还是领导们看春姐的面子。

　　我和符启明备好酒水向春姐赔礼道歉。春姐对符启明早有了解，知道他是派出所一大能人。两人再见如故，无所不谈，趁着酒意，甚至共谋发展大计。符启明认为洛井一带保健用品店是空缺，建议春姐不妨伺机进入，春姐也依从。

　　春姐给符启明介绍女朋友，但符启明吸引异性也特有能耐。佴城大学在洛井的管片之中，符启明很快追到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小末。两人在郊区租房同居，符启明邀来一帮兄弟，也叫小末叫来她的姐妹，喝酒、聊天、跳舞、用廉价的望远镜观星……一帮年轻人聚一起，简单而快乐地打发着青春岁月。

　　我在异性面前表现低能，从未有恋爱经历。符启明施以援手，帮我追到小末的室友沈颂芬。

　　一次外出，我碰见高中时候的校花夏新漪。曾有人说，她现在已是粉妹，吸毒成瘾。因那份青涩记忆，我悄悄跟踪夏新漪。符启明辨查粉哥粉妹一眼准，我叫他赶来鉴定夏新漪。他确认夏新漪已是粉妹，同时也被她的美貌吸引。

　　我与沈颂芬相恋，租房同居。符启明除了恋爱，还广交朋友，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看来都是资源。他有一份雄心，要在佴城迅速发展自己的事业，不满足仅仅在派出所干辅警。通过打牌，符启明认识了夏新漪的男友徐放辽，略施小计，对他实施了控制。此后不久，符启明便和夏新漪扯上关系。符启明的心思，不会停留在某一个女人身上。

　　为与沈颂芬厮守，我全力营造两人的世界，她却日见嫌隙，怪我跟符启明不能比。短短一年时间，符启明就已混得顺风顺水，且出手阔绰。符启明带小末外出，沈颂芬偶尔陪同。同样的东西符启明总是一买两份，不让沈颂芬手空。

　　沈颂芬开始冷落我。因她母亲生病，赶回了老家。我难以抑制对她的思念，跟符启明谈起心中的烦恼。符启明认为眼下正是机会，催我赶去沈颂芬老家朗山县，向她献殷勤。临走，符启明帮我挑选了一件礼物：金色的望远镜。

　　我赶去朗山，却没找到沈颂芬。通电话后，她次日才出现，对我充满厌倦。我隐约感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符启明和春姐搭帮做起生意，时常同进同出，却被小末抓奸。春姐免生事端，躲避小末追踪。小末借这事和符启明翻脸。符启明一心挽回，对小末百般依顺，但小末却不依不饶。符启明只得向我诉苦说，“哪有得一次小感冒就发恶化成肝癌晚期的道理”。

　　此后不久，小末毕业去了省城，和符启明断了联系。沈颂芬也去了省城，我想从她那里打听小末，她不予配合。沈颂芬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少，我难耐相思之苦，赶去省城看她。但往日的亲密不再，沈颂芬随时冲我爆发情绪。我从省城回来后，沈颂芬也跟我断了来往。

　　符启明调查得知，一个叫安志勇的民间歌手勾搭小末，导致小末对他的背叛。我和符启明前后脚失恋，符启明所受打击似乎比我大，神智恍惚，成天用小末留下的那台破望远镜观星。我相对平静，其实抱有幻想，苦等沈颂芬回心转意，再来找我。符启明失恋归于失恋，手头的事业仍稳步发展，不久，他和春姐合营的“春光灿烂夜总会”开张，派出所的同事都被请去娱乐。

　　符启明拉我K歌发泄情绪，指出沈颂芬已彻底抛弃了我，劝我不要心存幻想。沈颂芬换了手机号，我无法再联系上她，确定她铁了心要离开我。痛苦之时，符启明让夜总会的服务员阿花陪伴我。

　　符启明虽是辅警，却对破案有着极大兴趣，也表现出过人的刑侦天赋。某次出警，我擒获一个偷建材的小毛贼，符启明循着超强的记忆力，怀疑这贼是精心伪装了面目的通缉犯。在符启明求证小毛贼身份之时，小毛贼却从我手中逃脱。本来，在派出所，一个小毛贼逃脱不算大事，但因符启明追查不休，我受到处分。我俩的关系开始有了裂痕。出了这事，我自暴自弃，旷班找人打牌，徐放辽也在其中。徐放辽痛恨符启明撬他墙脚，说夏新漪现已不知去向。

　　夏新漪吸粉已无力自理，只有徐放辽真正关心她，她又回到徐放辽身边，平时独自住在徐家旧院。徐放辽不让别人知道夏新漪的行踪。我们夜宿野外之时，夏新漪却意外死亡。我的证词使警方排除了徐放辽的嫌疑。刑侦专家在侦破夏新漪案件时遇到技术阻碍，一筹莫展。符启明拉我和伍能升私设“专案二组”调查案件。符启明从某些线索判断，是徐家隔壁的哑巴所为，但举报人指明案犯在案发时听见自己喊话并做出反应。这成为阻挡破案进展的一个死结。“专案二组”对案情进行调查期间，我爷爷去世，灵堂上意外的信息打通了破案的关键环节，同时启发了符启明和我。我俩都意识到哑巴残留有一定听力，但为了善后我不得不晚几天回派出所。符启明通过技术手段成功证明出哑巴的残余听力，使悬案告破。

　　派出所即将招考，名额只有一个，因符启明立功，此名额已非他莫属。我在派出所干了多年辅警，就是为得到转正的机会。见符启明抢下头功，我心灰意冷，带着一股发泄的情绪，和对我心存好感的阿花发生了关系。符启明告诉我，他将放弃警察编制的考试，将机会拱手让给我。

　　我并没有考上派出所的编制，也不想再在派出所混下去。阿花又已怀孕，我带她回到老家广林县，结婚生子。此后数年，我一直没找到稳定的工作，家有三口，生活压力陡增，我只得四处打零工勉强谋生。为获取相对稳定的工作，我自修法律课程，以期成为法律工作者。

　　符启明离开了派出所，在佴城大施手脚，已有的资本和聚敛的人际关系使得他在广告业、房产买卖、民间借贷领域都有所发展，迅速成为成功人士。此外他还组建“杞人俱乐部”，传播天象知识，推广观星爱好，吸引同道。他偶尔也来广林看我，拉我同去佴城共谋发展。我意识到彼此能力相差悬殊，说是共谋发展不过是在他手底下讨些好处，拒绝了他的邀请。

　　佴城地区爆发民间集资狂潮，我父亲得知符启明也是集资中介人，就托我将他一生的积蓄通过符启明转入集资公司，赚取高额利息。符启明教我高开低报，从父亲手中赚取回扣，同时父亲也给我一定分红。借着这笔收入，我进入佴城大学成教院脱产学习，顺利考取文凭。符启明的杞人俱乐部搞得有声有色，我老婆王宝琴(阿花)意欲加入，被我及时阻止。虽然符启明尽其所能地帮助我，我却有意与他保持距离。我的成教院同学夜宝，通过我的介绍，成为符启明手下得力干将。

　　民间集资断链后，父亲催我向符启明索取本金，符启明却已失去联系。父亲只好冲我发泄怨气，搞得我过年都不得清静。不久符启明主动与我取得联系，因集资断链的事他被相关部门隔离调查，幸好陷得不深，退赔一定数额的款项后得以释放。他将我父亲的本金补齐，很快又混得风生水起。有能耐之人，总能在不断跌倒后越爬越高。

　　我成为律师后在佴城律师事务所寻到工作，起步艰难，符启明仍时刻对我施以援手。沈颂芬也返回佴城谋职，并在杞人俱乐部担任负责人。多年后重逢，往事已风清云淡，我和沈颂芬保持着一般朋友的关系。王宝琴不听我的劝阻，参加杞人俱乐部的活动，与沈颂芬过从甚密。王宝琴多次带沈颂芬来我们家中，事后得知沈是我以前女友，以为我俩合谋戏耍她，离家出走。又是符启明支招，教我将王宝琴劝回。看着她无助的模样，我意识到妻子也像自己的女儿，无理取闹需要容忍；她的优点缺点，其实都是区别于他人的特点。

　　二陈荣升洛井派出所教导员，认定符启明光鲜背后定然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他一心搞垮符启明，竟拉我充当卧底，帮他调查符启明的犯罪事实。我从夜宝入手，查出他帮符启明分发招嫖卡，并得知符启明已经控制佴城城南的卖淫产业。因感情因素，我并未将情况向二陈汇报。

　　符启明失去小末以后，长期与春姐维持着情人关系，而光哥甘戴绿帽，得以吃软饭为生。春姐已到非婚不可的年龄，符启明设计一场星光婚礼，与春姐度过最后一夜，次日春姐就与光哥正式成婚。符启明将多年经营卖淫产业托付手下老詹打理，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声称自己“只不过提前十年不惑而已”。此后，符启明一心扑在观星的爱好之中，寻找合适的观星点，迷恋于天文摄影。符启明拍摄的天文照片屡获国际大奖，一跃成为佴城名人。电视访谈中，他向记者透露，自己最敬佩的人就是身边好友，一个极普通的人。这位好友一成不变的性格，就像是一把标尺，衡量着自己的得与失。我意识到符启明所说的好友可能是我，十分意外。

　　城南发生碎尸案，是民间歌手安志勇招嫖后，将妓女肢解。因安志勇在佴城声名恶劣，做案手段残忍，佴城律师为保名誉都拒绝为其辩护。沈颂芬求助于我，我也从案情中发现诸多疑点。接手此案后，我寻找证据的过程等同于破案。循着种种蛛丝马迹，我隐隐意识到背后有一主谋操控着全局，妓女极有可能主动寻死，嫁祸安志勇……

　　虽然力图回避，但从诸多迹象研判，我不得不怀疑符启明。符启明觉察到我怀疑上他，给我播放一段视频，让我得知沈颂芬当初离开我的真实原因。我这才弄明白，当初沈颂芬跟我说回家照顾母亲，实则跟安志勇混在一起。

　　相同的遭遇和一样的感受，使我决定放弃对符启明的追查，在法庭上只是维护安志勇“侮辱尸体”的罪名，使他得到轻判。符启明避过了重罪指控，却因手下老詹的失控，而不得不做出两败俱伤的暴力行为。符启明锒铛入狱，拒绝与我相见。

　　回顾与符启明多年交往的经历，我发现，我始终弄不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天体悬浮》，田耳著，作家出版社2014年8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