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 穿越 魔幻——赏薛春德甲骨文书画作品

　　拜读《薛春德甲骨文书画》一书中的46幅书画及《年年有余》《自强不息》等作品，不禁令人眼前一亮。多么古朴的天籁，多么空灵的穿越，多么奇异的魔幻。我脑海中的“意识流”也不禁被这些色彩斑斓、独往独来的艺术品牵动起来，突然将“勿谓朽木不可雕也，艺术郁郁乎文哉！”(胡志明语)套改为“勿谓朽木不可雕也，艺术郁郁乎神哉！”神就神在，观赏薛春德的这些甲骨文书画，令人如聆听原始蛮荒至清至纯的天籁，如同在没有边界的时间和宇宙中穿越，如在童话般的魔幻世界中遨游。我目睹之，凝神之，思索之，耳畔仿佛传来了古老的华夏文明，乃至人类原始文明的遥远回声。

　　此典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甲骨文是人类古老文明的瑰宝，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虽然尚不能说是“朽木”，但也已经衰落失传而无人问津了。而薛春德却独具慧眼，从他几十年的书画实践中，发现了甲骨文中唯美的生命图腾、文化元素、智慧符号和艺术密码。经过10多年的探索磨砺，打破前人将甲骨文书画写成“生物标本”的套路，深刻领会古人造字象形的精髓，进行对比分析，对甲骨文原有的生动多姿、千变万化的造字形态，运用多种艺术手法进行别具一格的夸张和变形，并将自己探索的艺术语言，融行、草、隶、篆于一体，终于创作出亦字亦画、字画结合的更具美学价值的全新甲骨文书画。如《鱼水》，“鱼”字廖廖数笔，即现鱼的活蹦乱跳之状，配之以“水”字，波纹荡漾，“鱼水”嬉戏，天然成趣。又如《鸟巢》，“巢”字变形以国画大写意，挥毫泼墨，成树筑巢，“鸟”字依原构形而书，仅将鸟句用赭红草书落成款文，顿感灵性活现。纵观薛春德的作品，给人们带来的美感是：通灵、野性、古朴、旷远，充溢天籁之韵。

　　善于穿越，是薛春德甲骨文书画作品的另一个特点。品读这些形神兼备、多彩多姿、题材广泛、视野开阔的甲骨文书画，如同天马行空般穿行在悠长深邃的历史隧道中，又如同穿行在无边无际的浩瀚宇宙里，上下五千年阅尽人间春色，纵横万里遍赏世事沧桑。其中有两幅字画，不禁令人哑然失笑：一幅为《骑射》，其字画是以“射”字结构为弓形，如武士手中引而未发的弓箭；“骑”字构形为骑士，一腿跨在马上，踩蹬而立，一腿屈膝跪在马背上，表现古代骑士手持弓箭，屈膝跪地，对空猛射，从而达到扬戈止武的良好愿望，配以款诗：“昔日征战威震天，披红建功固边关，止戈之武习骑射，惟愿民众永平安——写给和平时期的军人”由古喻今，以古励今，穿越古今，幽默而富有寓意；另一幅是《上网周游》，真是与时俱进，竟然把甲骨文同网络科学“穿越”在一起，并配诗曰：“郑和西洋去揭谜，漂泊数年才知一；网络科学多玄妙，知天晓地多神奇——感慨世界大与小”。薛春德的创作不仅在无边无际的时空中穿越，也在艺术的载体——甲骨文的有限与无限中穿越。为了熟悉甲骨文知识谱系，薛春德系统地学习了《古汉字学》《20世纪甲骨文研究概要》《汉字书法通解——甲骨文》及“汉字演变”等有关著作和材料。通过深入学习，他明白了甲骨文虽然是汉字的源头，但由于历史的缘故，尘封地下3000多年，直到1899年被发现，后经几代甲骨文学者的研究，才从4000多个单字中，破译出可释字900多个，加上通假字共计近1300个。要在这数量有限的1300字的中，创作出适合不同场合、不同对象、不同语境、不同意象的甲骨文书法作品，实非易事，而这方面的工具书，更是凤毛麟角。自当年甲骨文发现到1921年甲骨学奠基人、书法家罗振玉编成《殷墟文字楹帖汇集》，虽然当时并未公开出版，但总算有了第一本工具书。继之，1927年，罗振玉同甲骨文学者和书法家章钰、高德馨、王季烈等联袂编著出版了《集殷墟文字楹联汇集影印》一书。1928年，丁仁编著的《商卜文集联》出版。1936年，简经伦编著的《甲骨集古诗联》出版。此后60余年过去，再无这方面的著述问世，甲骨文工具书，成了研习、交流甲骨文书法创作的瓶颈。怎么办？薛春德决定自己动手编撰一部好学易懂的《甲骨文集句》。经过两年半的攻关，四易其稿，终成正果——集有368个词条的《甲骨文集句》一书编著成功。凡是看过这部书的人，无不赞叹：只要一册《集句》在手，学习甲骨文书画就没了神秘。打开瓶颈天地宽。薛春德通过编著《集句》，在反复研习、书写《集句》中的甲骨文之后，发现了甲骨文特殊的构形美，尤其是甲骨文中的象形字，每个字都是大写意的中国画。习研这些字“画”时，他常常看着看着，就仿佛穿越时光隧道，置身于5000年前的圣贤哲人之中，与他们对话，看他们造字，听他们争论，从而领悟到书画同源、画缘于字的真谛。在甲骨文研习的唯美情境中，他的思想得到升华，他的探索结出了硕果，成功地创作出一批以字入画或以画入字的甲骨文书画作品。他在多种艺术手法中肆意穿行，把不同艺术门类的不同创作方法融会贯通，可谓独辟蹊径、独占鳌头。一是将绘画、雕塑、篆刻、舞美融于一体；二是将诗书画印互为结合；三是款文、题跋相得益彰；四是以平安吉祥、劝善励志作为书画的正能量。由于薛春德在甲骨文书画创作中，广泛而巧妙地采用了穿越时空穿越各种艺术门类的创作手法，使作品表现古今生活，在时间上有了厚度，空间上有了跨度，境界上有了高度，内涵上有了深度。

　　艺术创新的突破口找到后，选择什么样的表现手法来反映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薛春德以其长期的艺术创作经验，决定采用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实践证明，甲骨文这种与生俱来的磨幻特性同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形成了天然的对接和契合。可以说，薛春德所有的甲骨文书画作品，无一不是用变异、幻想、滑稽、寓言式乃至用神话般、民间传奇般的形式来表现最具强烈象征意义的形象。如12幅《十二生肖》中一个个具象、意象、抽象兼具的如魔幻形象跃然纸上，让人忍俊不禁而回味无穷。《闻鸡起舞》同名作品两幅，一是突出人舞，一是突出鸡鸣，无论是突出人舞，还是突出鸡鸣，都凸现了“闻”、“起”、“舞”的寓意，起到催人奋进、励志好学的作用。再如《牛气冲天》。牛在十二生肖中位居第二，以默默无闻、埋头苦干、无私奉献、勤勉善良著称，为了表现牛的这一特质，薛春德发挥想象，画中“牛”字，像牛的头部，突出弯曲粗长的牛角；“气”字变体、气化，从伏于下方的牛的嘴鼻中，向上冲天喷出；“冲”为“春”字的通假字，碰撞冲击，像双手持杵；“天”字为人之头顶，置于画面上端左侧；牛头右上方留白，如行云流水般的行草款文居中，整个画面，主次有序，和谐愉悦。气势磅礴，意境悠远，凸显牛劲。薛春德在创作时，以情入画，以画入字，在变形中夸张，在夸张中变形，夸张大胆，变形适度。古人云，一画之内有波磔。在变幻空灵中，还要落地生根，不离规矩，注意处理好线条的大小长短、轻重粗细、方圆曲直、枯湿浓淡、疏密争让，以收到意趣盎然、气韵飞扬、野性十足、浑然天成的艺术效果。这些作品渗透了社会文化背景，浸染了民族文化传统，是一种由审美主体和审美客体相交相生的“意象”、“意境”和“意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