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青年翘楚演绎骨子老戏——写在《红鬃烈马》演出前

　　戏曲是“角儿”的艺术。与舞蹈、话剧、歌剧、音乐剧等舞台艺术相比较，戏曲怕是最没有导演、舞美师、灯光师位置的表演艺术了。千百年来，村头空出一个场子来，这边儿锣鼓点敲上，那边儿简单地扮上，才子佳人帝王将相就一个个走了出来，人间百态在众人紧紧追随的目光中上演。这曾是大江南北最受大家喜爱的娱乐形式，或西皮二黄，或吴侬水磨，人们喜爱的是故事里的千折百回，更是眼前人的一唱一做。历史上曾有“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的佳话，如昆曲《十五贯》；更有一个名演员唱红一出戏、唱活一个角色的诸多典故，远有杨小楼的《长坂坡》、程砚秋的《锁麟囊》、梅兰芳的《贵妃醉酒》，近有尚长荣的《曹操与杨修》、裴艳玲的《钟馗嫁妹》……

　　演员在戏曲中“绝对主导”的地位，是由戏曲这门表演艺术的特质所赋予的。西方表演体系所强调的“塑造角色”，已被戏曲中的各个行当细分，一套唱念做舞的程式下来，是佘太君(老旦)还是薛湘灵(青衣)，是关云长(武生)还是程婴(老生)，已大致有了模样。“看戏就是看角儿”，这句话搁在当下依然适用的原因也在于此。环顾如今的戏曲舞台，京剧、越剧或昆曲，能与话剧、音乐剧等当代表演艺术在票房成绩上一争高下、受到青年人追捧的，往往受益于挑班的“明星主演”。

　　具体到京剧舞台，多年来为一大批各地戏迷，尤其青年戏迷拥趸的，不出两位：名旦张火丁，女老生王佩瑜。每逢有这两位青年演员的戏码上演，京剧粉丝在网络上的热议与各地观众的蜂拥而至，让京剧这一古老艺术恍惚间有如歌星演唱会般的火热——如果让这两位优秀的演员同台出演，是否还会留下一段梨园佳话？是否会在竞争升温的演出市场给戏曲同行立下一面示范的战旗？

　　10月18日，京剧传统大戏《红鬃烈马》将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大剧院上演。届时，程(砚秋)派青衣张火丁将饰演王宝钏，余(叔岩)派坤生王佩瑜将饰演薛平贵。选择骨子老戏作为两位艺术家初次合作的剧目，可以看出“传承”在其心中的分量。《红鬃烈马》是一出传统戏，讲的是相府之女王宝钏下嫁薛平贵，苦守寒窑十八年，薛平贵称王归来，夫妻相认，一家团圆的故事。其中，“武家坡”一折开创余程两个流派合作的先河，更是久演不衰。

　　作为承袭程派、余派衣钵者，张火丁和王佩瑜在自己的身上让传统艺术焕发新的生机。张火丁师承程派名家赵荣琛等人，擅长在表演中呈现“庄、怨、媚、惊”，以幽深顿挫之美牵动人心。台下的她宁静质朴，远离灯光，面对拥趸，她的回应是：“唯有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舞台上，才是对戏迷最好的报答。”王珮瑜，作为新中国成立后由专业戏校培养的第一位女老生，承袭具有古典之美的余派，嗓音圆润，唱法古朴，所扮演的人物富苍劲之风，蕴儒雅之气。与此同时，她喜欢“琢磨”如何吸引观众尤其是让年轻观众喜欢上京剧，如举办“京剧清音会”“瑜音绕梁”演唱会，为传统艺术的传播披上时尚的外衣。台下的她性格真诚直率，被年轻人视作“偶像”，丰富了当代京剧演员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此次二人合作，除却“粉丝效应”，重要的是，以这种形式，展示青年京剧继承者对传统艺术的传承与演绎。对此，其他京剧名家和新秀欣然加盟，如赵葆秀、李宏图、常秋月、郭伟、窦晓璇等。

　　京剧是国粹，是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如今，在多元多样的文化选择中，京剧艺术似已远离众人视野，然而只要薪火相传，只要有一代又一代的表演艺术家的热爱与努力，京剧将永远屹立在舞台的中心——于我们，这是文化基因的传承；于世界，这是我们贡献出的表演艺术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