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黑白劫》(王玉海)

《黑白劫》

　　朋友送我一本北戴河本土作家乔木、儵鱼的长篇小说《黑白劫》，并简单介绍说，小说写得很好，值得一读。关于乔木、儵鱼，知道他们是父子俩，都在机关供职，写作是他们的业余爱好。父亲乔木，还是中国作协会员，在圈内小有名气，发表过长篇小说《不淘气长不大》、《藏宝图的秘密》、《噶贝贝梦游奇境》等。但说实话，他的作品之前我没有看过，一是现代读物太多看不过来，二是远来和尚会念经的思想自己也有。因此，拿到《黑白劫》一书，自己也没怎么在意，随手放在了书桌一角。

　　周末无事，整理书桌，《黑白劫》一书再次进入视野，这本书的封皮为普通铜版纸，封面的图案是上世纪初北戴河的黑白老照片，没有精美的装帧和花哨的设计，反倒增加了这本书的厚重。看着草体黑白劫书名，不经意间产生一些疑问，这本书为什么叫“黑白劫”呢？“黑”是什么？“白”是什么？本来用于形容颜色的两个单词，怎么能有劫难呢？随手翻开目录，全书48章的题目，均为两个字，50万字的小说，用两个字做章节标题，能概括准吗？还有四章的题目，全用鸟的叫声，比如“啁啾、啾唧、唧喳、嘹唳”等，作者想用此反应什么内容？而且与其他小说不同，这本书的每一章后面都有渔樵问答，作为内容或是小说中涉及知识的诠释、或是对人间事态的感悟与解读。带着疑问和不解，我走进了《黑白劫》，伴随对故事情节的欣赏与品味，对作者独特的“黑”与“白”的态度，也多了几份理解和认同。

　　这种认同源于作者对世间百态的哲学思考和道家精髓的精到把握。作者把整个世界、整个社会、整个家庭、整个人生抽象成为黑白一对矛盾，人与人、人与社会、社会不同种群的矛盾冲突，黑与白的碰撞与交融构成了人生的喜怒哀乐，构成了家庭的悲欢离合，构成了社会的变革变化。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大背景下，整个世界的矛盾变化、黑白碰撞给人们带来的是更多的生活的不如意，带给社会更多的是劫难。反映到小说的具体情节上，作者则是通过描写帝国主义侵占下的北戴河，占领者与奴才、洋人与国人、权贵与舞女、东家与佣人等黑白矛盾体的对抗与博弈，揭示了当时中国领土上洋人的傲慢、无理和霸道，以及以大富为代表的中国人生活的艰辛、卑微、困苦与不屈。

　　这种认同源于作者深厚的写作功底和高超文字驾驭能力。为了全面揭示和反应当时北戴河人的生存现状，小说安排了多条主线：其中包括时间主线——主人翁大富的成长过程；地理位置主线——中国被压迫最深的农村，中国的政治中心北京，民族工业的先锋天津，早起开放的前沿北戴河；历史事件主线——清政府辟北戴河为中外人士杂居地，两次世界大战，中国本土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人物命运主线——通过匠心独运的命运安排，让小人物与大时代，小区域与大世界有机结合为一体。几条主线分别延伸，时而交叉，时而平行，仿佛把当时世界画成了一副黑白交错的棋盘，人性之美丑黑白分明地行走其间，让人产生一种纵横千秋的错觉。

　　这种认同源于小说中丰富的知识的内涵和恰如其分的运用。作者在讲述主人翁命运和近代北戴河现状的同时，穿插着丰富的宗教、民俗、艺术文化知识。从宗教的角度，小说开篇通过描写北戴河西山的盂兰盆会，为读者演绎了佛教历史，以及在民间的传承与发展。通过黄二仙“祭祀狐松二仙”表现了道教在历史长河中的生生与不息。通过表现外国殖民组织石岭会的职能以及道格等外国传教士在北戴河的活动，向读者介绍了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过程以及外国传教士葬礼习俗。书中大雄的形象带给读者的“武士道”认知既生动有形象。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各种知识的独到利用，比如小说中主人翁三妹一出场，出现了一只红蜻蜓，后来主人翁的朋友告诉他，三妹墓碑上还落着红蜻蜓，既衬托了主人翁与三妹间的深厚感情和朦胧爱情，又让我们了解了日本经典歌曲《红蜻蜓》内涵。又比如主人翁大富到哈瑞夫人家拜访，第一眼看到的是《撒旦的荣耀》，作者在告诉人们不论是人间还是天上，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正义与邪恶、好人与坏人都共存伴生，必须面度。这种描写与《红楼梦》宝玉到秦可卿房间看到的字画、摆设异曲同工。伴随故事情节作者还给我们普及了很多知识，比如列强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签订的各种不平等条约、中西方的节庆婚丧知识、人类进化的遗传与变异、以及中国的国学经典等。尽数小说中所言及的诸多文化因子，不由得让人思考起文化中的黑白与人性中的善恶，究竟谁主谁客，谁黑谁白？

　　这种认同源于作者对小说中人物的鲜明个性特征塑造和对人性的客观评价。小说中人物众多，有名、有姓、有情节的上百人，对每个人作者都赋予了独特的语言风格和性格特征，许多人物并没有对其做正面描写，但听他的讲话，看他的做事，读者会自己勾勒出人物的形象与个性。比如由市井无赖蜕变成商人的花扒皮，三次破口大骂的不同情境，让人物的民族意识觉醒的渐进过程活灵活现；还比如传教士道格，即使不介绍他是干什么的，单从语言和行为上，完全可以判断这个人狡黠中带着幽默，精干中掺杂自私。再比如，色疙瘩单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的长相与为人。小说中的人物作者没有主观的划出好人坏人，而是从人性的角度进行了客观展示，把对人物的评判权交给读者，产生一千人眼中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人眼中一千个林黛玉的效果，让读者感受到这些人就在我们身边，使小说通篇更生活、更鲜活。

　　读一篇《黑白劫》等于漫步一次北戴河近代史，读懂《黑白劫》你会明白一些做人准则，感悟到人间的真情和人生的真谛。值得一提的是，作者运用小说的表现手法，对特定历史环境中的人物命运进行了揭示，并以问答的形式对故事发生的社会历史阶段，文化与人性关系做了深层次解读，写法新颖，故事与评注同步展开，二者独立成篇又浑然一体。如此，便可更深刻地体会到作者对人生态度和做人准则的黑白之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