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主题：读写人生 乐在其中
王蒙(中)、于青(右)做客“红沙发”访谈。本报记者 王毅 摄
“我觉得最大的快乐就是把书读活，把生活读成书……”8月2日下午2点半，“红沙发”访谈现场座无虚席，没抢到座位的观众站在过道上、围在展台外，只为现场聆听著名作家王蒙讲述他的读写人生。
对生活始终抱有笑意
“耄耋初度复何之，键雨书潮堪自持？忧患春秋心浩渺，情思未减少年时。”这是王蒙近作《八十自述》里的一首诗。“可能是我兴趣比较广泛，虽然年事渐高，但是对各种事物都保持着兴趣，电影也看，手机也用，微信也在用，写作量到现在为止暂时还没有减少。”被问及中国作协主席铁凝为何送给他“高龄少男”的称号，王蒙如是解释道。“我个人感觉王蒙老师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60多年的写作全都贯穿着他的激情，这种激情可能让人感觉他就像一个不老翁。”人民出版社副总编辑于青认为，王蒙对人生、对生活始终抱有如青年人一般的激情和乐观，对生活始终抱着笑意。“类似这样的问题由于青来回答，比我自己回答听着受用得多，舒服得多。我自己回答有一些尴尬，因为中国的传统文化讲究谦虚，我肯定说‘不不不’，我心里希望她说两句。”王蒙幽默风趣的补充让现场观众乐开了花。
王蒙说，自己确实从小就比较爱看书，有很多书都是8到11岁的时候看的。那时候看书不仅比现在多，而且背诵，《唐诗三百首》《大学》《中庸》都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背诵的。“读书给我增加了一种自信，如果你把人生也当一本大书阅读的话，你的快乐别人是无法剥夺的，不管你的处境顺利与否，你总有享受人生、享受阅读的感觉。”
从阅读中发现人生
“我觉得阅读最大的快乐是从中发现人生。”王蒙以“吃饭”打比方说，“你每天都吃饭，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与吃饭有关的各种故事，在读完一本书以后，你就知道了吃饭的艰难、吃饭的可能性，在吃饭当中能够给你带来一些怎样的体会。你就感觉到，读完了这本书以后你再吃饭和没读这本书就吃饭已经有很大不同。”
王蒙说，既要从阅读中发现人生，在人生中也要有一种阅读的感觉。“本来你碰到一个哥们儿说话有点不太讲道理，但是后来一想这也是一个见闻，也是一种知识。世界上有讲道理的人，也有不讲道理的人，那么他为什么会不讲道理，你这么一琢磨又跟读了两页书的感觉一样。”王蒙认为，最大的快乐就是把书读活，把生活读成书。
选书有没有好方法？王蒙坦承，自己的阅读也带有偶然性。但他认为，每个人选书时都有自己的感觉，有的书翻上两页就觉得应该看，有的书装帧得非常漂亮，再怎么畅销，翻两页觉得没内容就可以不看。他向现场观众推荐了朋友的一招：“得到什么书当天看完，当天都不想看完的证明自己没有多大兴趣。”
“正餐”要吃，“零食”也要吃。“我也看一些消遣性的作品，武侠小说我也看，外国作品我比较喜欢看的是《达·芬奇密码》，看完意犹未尽，还看了电影，买了英文原版书，拿中文版一起对照看。”王蒙说，“零食”可以在零碎时间看，但不能代替“正餐”。
多读体悟人生之书
说起近年的写作，王蒙简单介绍了《八十自述》《王蒙执论》。后者集结了王蒙一些对生活、文学艺术等方面看法的文章。“我觉得是在尽自己的力量表达自己的观点，说出自己一些忧国忧民的心情，也表达对国家发展的喜悦和认同。”说起有出版社从自己作品中选出一些有智慧含量的文章集结成书，王蒙表示：“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必然在某些方面是愚蠢的，我希望大家从我的‘智慧书’中能看到我笨的一面、冒傻气的一面。”
王蒙创作涉猎范围很广，但自认为小说是其创作主体。“小说创作和阅读也有关系，因为你阅读别人作品时会突然有启发。”王蒙也有一些作品是直接读书的结果，比如关于老子的书有两本、庄子的书有4本。他告诉大家，不但要读经典，还要读一些专家对于经典进行解读的图书。不读书就无法创作，不读书也得不到启发。
上世纪80年代，王蒙每年都会就当年中短篇小说创作写一篇带有点评性、综合性的文章，关注当代作家创作。王蒙说，当时自己有些话说得太冲，“惹人讨厌”。谈起如今的文学创作，他仍然直言不讳，希望大家更关注作品的质量。“许多长篇小说，靠爆料、靠刺激、靠打擦边球很好玩、很吸引人。可是还有一种书不靠这些，看了却能让你对人生有更深的体会，对自己的人生有新的认识，我们能不能有那样的作品，我在这祈祷祝愿一下。”
网友提问
我是爱读书的人，当我的一些朋友看到我读书特别是文学名著时，就会问我这些书能带给我什么，虽然我知道看这些书能带来很多的益处，但是我找不出强大的理由说服他们。这该怎么理解？
王蒙：我在浙江大学就碰到过这样的问题，有学生问：“我是学工的，文学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还要读文学作品？”我信口问了一句，你现在有女朋友没有？他说还没有，我说你有女朋友要不要写信？现在哪怕发一个段子，有文学修养和没文学修养发出来的段子水平绝对不一样。谈到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如果没有文学，起码我认为你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伴侣，你找了一个伴侣也是只知道问你能够提供多少平方米的房子。所以，即使仅仅为了爱情，也必须热爱文学。
现场提问
在阅读的过程中，每个人的认知和经验不同往往会带来不同的阅读效果，您觉得误读会不会产生效果，或者您界定有效阅读是什么范围？
王蒙：有各式各样的误读，有一种误读是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和智慧掺杂进去，又对它有了新的理解，这一点都不可怕。特别是有些古人的书、西方作品，经过翻译或者经过你用现代汉语理解古代汉语会有一些差错，所以我觉得这不是最可怕的。为什么陶渊明说“好读书，不求甚解”，他说的就是别“死磕”，非把一个字弄清楚不可，弄清楚一个字的意思，反倒使全文更不理解了，要有从大处体会一本书的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