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到莱州去“受粉”

　　几次到烟台，都与“莱”字有关系。如最早到过蓬莱，后来又到过莱阳、莱山。6月末，承蒙烟台的文友相约，让我带队组织一个作家采风团到莱州走走。莱州是烟台下边的一个县级市，上世纪90年代前叫掖县，属唐置县。关于把古时沿袭下来的县更名为市、区，在社会上历来争议不断，究竟哪个更有道理，暂时搁置在这里，不去管它。

　　“莱”字不难认，但要具体解释其含义，恐怕就不是谁都能说得清楚的。“莱”字从字典上的解释为：郊外轮休的田地，也指荒地。而被世人所向往的“蓬莱”呢？其意思是指神话中渤海里仙人居住的山。这样一看，倒把我弄糊涂了，你说这“莱”字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我当然认为它好，不然，烟台人不会那么热衷用“莱”字来起地名的。

　　认识莱州是从一个叫元元的女孩开始的。元元是我报社的同事，3年前她到我的办公室串门，见我正在修改散文《莱阳去看梨》，就一脸兴奋地问：“噫，您什么时候到我们家乡了？”“怎么，你是莱阳的？”我问。“不，我是莱州的，都属于烟台。”于是，我开玩笑说：“莱阳莱州，你们都是‘莱’字辈的。”

　　元元是一个开朗聪慧的女孩，她看罢《莱阳去看梨》，十分真诚地向我提出：“您什么时候到我们莱州看看？”

　　“你们莱州也盛产莱阳梨吗？”

　　“我们那里不产梨，产月季花，世界各地的品种都有。”

　　“那莱州岂不成了月季之都了嘛！”

　　“是啊是啊，我们莱州就是月季之都。”

　　元元的兴奋和自豪，让我足以对莱州充满期待。那一刻，秋日的阳光照耀在元元的脸庞，她扑闪的大眼睛让你越发觉得这个莱州女孩的纯粹与美丽。元元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她喜欢看戏，戏曲和话剧她都喜欢。这不仅仅是为了工作，而更多的是一种天性本能。我曾问过她：“你怎么那么喜欢看戏呢？”元元说：“您看过《锁麟囊》和《姊妹易嫁》吗？那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莱州。”这就难怪了。我在莱州采风期间，市里专门安排我们去看了军旅画家曲直的《美丽莱州》油画展。曲直系莱州人，他用6年时间为莱州画了100多幅油画，其中就有《锁麟囊》和《姊妹易嫁》的剧照。

　　听说我要去莱州，元元异常高兴。她说您一定要去云峰山，那里有千年魏碑，是中国的书法第一山呢。此外，您还可以到登海种业去看看。您知道袁隆平吧，他是研究杂交水稻的。而李登海呢，是研究杂交玉米的。这一南一北两个种子大王，解决了大半个中国人的吃饭问题呢！

　　每到一个地方参观，我经常会问：这个地方的名片是什么？这个问题既好回答又难回答。在华夏大地，任何一个县市，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历史遗存和新兴的城市地标，有的地方被命名为世界文化遗产，国家级、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也有的地方被誉为天下第一村、第一城什么的。看着那些大家伙，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我常常在想，这些跟老百姓的日子有多少关系呢？在莱州采风的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到莱州的第二天晚饭后，我一个人漫步在莱州的街头观赏夜景。看着一家家霓虹闪烁的门市店铺，走过几个街心公园，听着中老年妇女扭着秧歌的鼓点，我想到了和谐二字。我还想到，在那高楼与平房错落有致的万家灯火中，肯定会有一处是元元的家。我真想到元元家去感受一下莱州人的普通生活。

　　莱州市委书记李明的出现，使我们采风团的几个女作家眼前一亮，多帅的山东大汉啊。李明书记在莱州已经工作7年了，几次到其他地方高升的机会都被他推掉了。原因很简单，他喜欢莱州，这里的民风淳朴，人民的生活和谐。他自豪地对我说，今年以来，莱州没有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案，这在全国都罕见。他还告诉我，没事多到莱州住住，这里的人长寿。据统计，目前莱州超过百岁的老人有100多位。这使我想到在2000多年前，秦始皇在统一中国后，曾三次东巡到过渤海。皇帝先生当时怎样到的莱州虽然没有详细记载，但他希望在蓬莱、莱州以及渤海地区找到长生不老药的想法肯定是坚定不移的。为什么要到渤海呢？想必这里的人寿命长是不争的事实。

　　采风期间，我们专程去乡村参观。20年前在乡镇工作过的我，对这些安排再熟悉不过了。我看到了熟悉的村务公开墙、宣传橱窗和新编农村新风三字经，以及整齐的民居、干净的街道、宽阔的健身广场，还听到农村人自己编词作曲的村歌。在与村干部聊过天后，我能体会出他们所呈现的一切不是故意给我们看的，而是他们实实在在的生活。记得离开苍南村时，看到树下有一群村民在喝着茶摇着蒲扇下象棋，同行的作家赵瑜竟然兴奋地下车凑了上去。我们不得不碍于时间的关系把他喊上车。车子启动了，拐弯开出100多米的样子，见路旁有几个老太太在坐着闲聊。见我们的车子过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探着头在看我们，那眼神仿佛在问：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尽管那眼神里有着疑惑，但透过疑惑，我读出来的不是警觉，而更多的是一种安详。老人家该有八九十岁了吧，我这样说。坐在我旁边的女作家张鸿插话道，说不定有一百岁了呢。我觉得也是，在这么好的环境下，每个人都应该活它一百岁。

　　采风第三天的下午，市委宣传部组织采风团和当地的作家一起开个座谈会。内容嘛，一是听听作家们三天来的感受，二是想让作家、编辑们给当地的业余作者授课。在每个人都发言后，我谈了自己的感想：

　　“我觉得莱州是一个想骄傲就可以让人骄傲的城市，它所拥有的太丰富。在参观登海种业公司时，我看到一张李登海带着几名科技人员在田间授粉的照片。我就想，与其说我们到莱州来为业余作者授粉，倒不说是莱州的生态文明给我们作家授了一次粉。就是说，我们是受粉的，而不是授粉的。”